大概有三天,没怎么吃过东西。
被圈划的范围内,只有一碗倒扣的青菜面,唯一可以饮用的水源,出自洗手池上立着突起的水龙头。
或许是为了搓磨男人的性子、故意折辱他,又或许想着饿不死吊着口气便罢了,吃多了怕于屹又耍坏心眼子,靳松连瓶水都没往房里送过。
“沈枝…”
字字凝练浓缩了真心与演技,床上的形容枯槁、门外的同样把自己折腾得灰头土脸。
脚上的镣铐哗啦啦地响,轧过他一声有些虚弱的喊。
字眼儿刚冒出来,胃里挤压的酸水就直往上涌,被刻意遗忘的饥饿感跳出来找补
黑暗淹没过纷乱的思绪,挣扎地握住失去意识前、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幼儿寓言故事里,那个喜欢高喊“狼来了”,消遣感情博取关注度的孩子,总要一口一口地把应有的代价吞下去。
*
于屹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进了医院。
他眨眼适应着眼前的白,舌尖化开分泌的甜味提醒着葡萄糖的摄入,一切都落入有先见入明的预料内。
空荡荡的床铺边,一个人也没有。
长时间处在静脉注射制剂下的血管微微跳动,带来细密跳动,男人面无表情地坐起
嘴角冷着牵动了一下,伸手拔了另外一只手上还在输液的针。
呲了一小股血出来,他用指腹抹花,强撑着就要下床。
几乎是赤着脚踩上冰凉地砖的瞬间,病房外距离虚掩着的门不远处,传来了沈枝的声音。
她似乎在接电话,音色透过层薄薄的口罩,听起来略微有些模糊。
于屹愣了两秒,果断翻上了床,拎着刚刚被自己丢掉的针头,撕开医用胶带、尖端贴着肌肤摆装出样子,再重新贴回去。
他往下顺了顺位置,尽量看起来让自己看起来无比自然,是个孱弱的病美人。
门推开了。
沈枝轻声冲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随后掐断。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于屹拼命忍住上翘的嘴角。
病房里安静地过分。
女孩条件反射地,想抬头看看输液袋。
怎么调得这么慢?
她皱眉,略微调快了一点。
于屹掖着的被角下,突然呲出来一股水,溅得沈枝裤子都湿了一小处。
沈枝懵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黑着脸去拽被子。
拽不动,另一侧被于屹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攥着,腿压着边缘,半点不让沈枝占了便宜。
他犟了数秒,又忽然改变主意似的,猛地松了手。
沈枝这厢还在施加力气,对面抵消的对抗力消失的同时带来了惯性,她猛地朝前一扑,一头撞进于屹近日有些瘦瘪的胸膛里,坚硬的颅顶挨着男人慌张滚动两下的喉结。
沈枝原地沉默了几秒,默默把自己“抽”出来。
“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
不放。
她的手撑在于屹展开的腋下两侧,上半身抻着向上抬的同时,腕子被滚烫的掌心牢牢攥住。
只有几秒钟,反应过来后又松开,拘谨地改作牵着袖子。
“没有走错。”
医院、西双版纳、云南,再拓得宏大一点,俯瞰这一整片生成公鸡形状的土地。
于屹只认得她一个,如果沈枝漠视装作不认识他,那这将近八千多公里的直线距离,即便他千里迢迢跨过了,也是截停在两人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不想这样。
男人从小在地下拳场里长大,接触的都是弹弓、石头、匕首、枪支。
十秒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