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缱勉力睁开眼帘,扫了扫姜兮月颈子上挂着的一根红丝绳,手指从边缘外慢吞吞地摸进了两人贴合的胸乳间,然后就从乳沟子里勾出一块白玉小坠来,那玉的质地润泽细腻,大致一眼就知料子不错,再凝目望去才发觉雕的是只脑圆腰宽的老虎团子,分明张着大口却甚是憨态可掬,肉乎乎的爪子还抱着一颗寓意吉祥的宝球,倒是可爱得紧。

陆缱的拇指摩挲着温润的白玉,却有几分奇怪从前那么多次都不见姜兮月脖上有挂东西,怎地突然就多了一块玉坠,可是从谁人那里得来的么?

姜兮月见她抓着玉坠不语,不知为何便面现得意之色,她故意挨近了陆缱耳朵,像是要道机密般悄悄耳语道:“这坠子可是上好的羊脂玉,可值钱了呢,你猜猜是谁送我的呀?”

不知为何她这样一说陆缱便有些不痛快起来,瞧姜兮月那炫耀的模样,想必送坠子的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也得是个地位尊荣的大人物,不然也值不得堂堂国公小姐跑来跟她嘚瑟。

“猜不到。”陆缱语调淡淡的。

“哼,”姜兮月觉得这人好生没意思,竟连猜都不肯猜,她在陆缱怀中拱了拱,手指尖在对方胸前绕啊绕的,“陆缱啊,你肯定是想破头也猜不到的,送我坠子的人可不就是你么。”

陆缱这回是真正怔住了,姜兮月脑子是在哪儿磕憨了么,居然当着她的面就敢凭空捏造,她送没送过东西自己还不清楚么,当下陆缱就想要提起姜兮月好好看看她的脑袋,还未动作时却突然想起一事来。

“你莫非指的是…”陆缱犹疑地逐渐抬高了眉梢,这下姜兮月笑得更加春风满面了:“是呀,可不就是七夕那天你送我的那堆石头嘛,谁能想到一摊子破烂货里面还真的开出好料来了,这不,我刚找人雕好就给戴上啦。”

她那尾音上翘,就跟一脚不慎却摔进了米缸的老鼠一般,简直好不如意,好不快活,陆缱瞧着她风采飞扬的面容却是突然松了心里的那块疙瘩,她抬手捏住了姜兮月的脸颊,叫她嘴角莫要扯到天上去:“呵,再值钱也值不到一千两银子。”

结成帘子的雨滴从瓦檐上垂下,绘着粉红芙蓉的纸扇倏然张开,一袭白衣遮在伞下走出门外,只见大门口外停着一辆马车,拉车的神骏黑马已被浇得浑身毛发尽湿,而辕子上坐着的车夫也穿好了蓑衣。

陆缱来时乘的是自家的马车,这会儿要归了,人和马自然也一并备妥,就等着她上车后扬鞭出发。

她刚往前走了一步,袖子就被轻轻扯了扯,姜兮月从蒹葭撑着的伞里钻入陆缱伞下,仰起的脸有些闷闷不乐,小声嘟囔着:“你就是留下又如何,反正天都黑了,我叫人去你家送个信也是一样的。”

陆缱忍不住就想若是自己留下了,这草包夜里该会怎样地不安生,她那屋里还不知哪里藏的有酒,万一再把自己给灌了,明上午怕是自己都难起床。

陆缱不动声色地扯回袖子道:“我已答应了盈儿秋儿,今晚睡前要与她们念故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