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月突然顿住了步子。

“走了这半晌也是有些渴了,瞧那边有个摊子,咱们不如便去坐坐。”姜兮月似是不经意地瞥了眼摊子,面上还带着几分贵脚踏贱地的嫌弃。

诸位小姐在家里一向过得精致,当然也就有些看不上这种路边搭了个棚子,还有庶民坐在其内吃茶的摊子,便有一个自觉与她说得上话的朝摊子拧眉道:“那桌椅杯盏不知都让多少人用过了,腌臜得紧,我这里正巧有上好的茉莉茶,二小姐若是渴了,就让我家丫鬟泡上一壶来,咱们再包上艘船一边品茶一边看景,岂不比在这里凭白脏污了裙摆强?”

话是说进了其他小姐的心坎里,可惜姜兮月并不领情,她朝身后一扬下巴,关雎便取了锦垫来,姜兮月甚是不给那小姐的面子道:“若要坐船你自去便是,反正我是走得累了。”

说罢就自顾自进了棚子里,关雎连忙将锦垫铺好,姜兮月就旁若无人地占了一张大桌子。

那桌子的上一桌人刚走,新来的客人让姜兮月抢了先,又看她一身富贵不敢招惹,自觉避了开去,上来收拾杯盏的伙计脸色有些不好,刚才那帮子小姐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什么叫做他家摊子腌臜,他们稻芳斋的规矩可是出了名的要求干净,从吃食到人手再到桌椅板凳哪样不是层层把关日日检查,东家早就有过训话,客人用过的碗筷餐具必须洗净后放入沸水中泡过一遍,才能再给后面的客人用,怎地到了这些人嘴里张口就能污他们清白!

伙计心中忿忿不平,可东家也早就交待了,只要出来做生意便总能遇上不讲理的人,既然是捧了这碗饭,一些难听话能当耳旁风就当耳旁风。

伙计忍着火收了上桌用过的杯碟,这边诸位小姐也藏起不愉纷纷让丫鬟们铺上锦垫坐了过来,被姜兮月拂了面子的那家小姐脸色青白一阵,本想跺跺脚走人,但终究还是得罪不起姜兮月,憋屈地跟着坐下,刚坐下她就拍着桌子迁怒道:“人呢?都死哪去了!没眼色的东西,也不上来伺候着!”

伙计刚拿了茶点单子正要过来,闻言腮帮子用力咬了咬,他想起自己东家就在旁边坐着,总不能让她见着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应对不来,便紧紧手心挂上笑脸迎了过去:“让客官久等了,这是本店的点餐单子,客官瞧瞧可有什么想吃的?”

那硬纸做的单子放上桌面,找事的小姐本想掀了再骂他长了一张嘴不知道报单子,竟敢摆谱让她们自己去瞧,就听到另一个小姐咦了一声:“你们是稻芳斋?”

找事的小姐低头一看,这才看见单子上印着稻芳斋的名号,再看那些糕点名字,什么千绿抹茶糕,什么杏雨布丁霜,还有珍珠琼汁茶,确实都是稻芳斋只此一家的招牌吃食。

稻芳斋的名头是很响亮的,伙计见有人认出了他们立时挺胸应了下来,心中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就看这些人知道了自家的名号后还怎么污蔑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