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里像是骤然出现了一个空洞，里面黑黝黝地涌动着不好的记忆，可脑袋一片空白的甘云偏偏要去钻，就像一个鲜活地长出来的嫩芽，为了让自己早一点变成参天大树而拼命回想过去。

他的心里燃起一点点生的希望，所以对那些不算美好的过去也逐渐接受。

那些纷杂的，被灌输在脑袋里的虚假记忆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真实的记忆。

甘云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像是泡在温水里，每一个关节都被照顾到，脑袋里也愈发清醒。

他抓着卓扬的手，轻声道：“卓扬…卓……”

话还没艰难地说出口，门口就响了起来。

一连串的门铃声，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卓扬将没有力气的人抱着放到沙发上，然后才气势汹汹地去开门，他猜了很多，却在看着面前蓬头垢面的人时下意识挑眉竟然是陈松。

陈松看到卓扬，眼里也促地爆发出一种怪异的光来，他迫切地往里探头，声音也又尖又高：“甘云！甘云是不是在里面！阿云！”

糟了，卓扬眉心突突地跳，他直接一脚将男人踹出去，然后走出门反手关上门，目光阴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阮寒枫住的地方是典型的富人区，不比别墅安静，但有人烟味。

这里的保安也十分尽职尽责，陈松这样的人，怎么会找进来？

肋骨都被踢断了的陈松捂着胸口站起来，他双目充红，连头发都乱糟糟的，一副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样子，死死掐着手，陈松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完了。

就像一束绚烂的烟花，在娱乐圈里砸起了一圈水浪，但很快就会归于平静，而他，就是那个熄灭了无风无浪，还留下了点遭人唾弃的黑色烟灰的烟花。

直到被所有人抛弃的这一刻，陈松才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

不仅是甘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甘云。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真的天真的以为自己现在得来的都是自己的，而非甘云拼了力去帮自己争取。那些虚名让他高高在上，甘云的毫无保留地付出的爱意也让他认识不清，以为自己真的有那么好，得到别人的喜欢是理所当然。

黑料终究是黑料，一旦挖出来就是发臭的淤泥，是连自己都忍受不了的恶心味道。

陈松什么都记得，他记得自己被公司挂名，然后公司以自己违约为由解约；也记得秦娜轻飘飘发了个“我们分手吧”然后就出了国；他更记得，那些人嗤笑间告诉他，谁让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呢……

正是因为记得，后悔和怨恨在心里滋生，他既后悔自己赶走了甘云，又怨恨甘云为什么没能如自己所愿去自杀，明明自己一直在下暗示。

但现在能救他的也只有甘云了，陈松消费了自己最后的钱找到了甘云的地址。

他已经孤注一掷了。

“阿云！阿云！阿云我是陈松，我是陈松……”陈松一边挡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大声地叫着甘云的名字。

他被卓扬踹的那一脚现在还在疼，好像肋骨也咔嚓了一声响。

卓扬眉眼阴狠，拳头紧攥，俨然是打算不顾陈松死活地动手了，但就在他高高扬起手时，却看见陈松突然闭上嘴，眼稍都带着一股惊喜。

卓扬暗道不好，猛地收回手扭头往后看，果然，门已经打开了，门口正站在本应该在里面的人。

卓扬那一瞬间脑子里想的都是陈松的出现会不会让甘云再次回到原来那个样子，他紧紧抿着唇，随时做好了将甘云强硬拖进去的准备。

陈松却像是见到了希望连滚带爬地跑到陈松面前：“甘云，阿云，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甘云低着头，他的度数很高，如果不佩戴眼镜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