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陆沉沉的手,再度把那张纸币展开,牢牢按在她手心里。

他说:“这是你当初给我的,当司机的报酬。”

陆沉沉一怔。

周恪一:“我现在把它还给你,你既然觉得欠了我,那干脆从头欠到尾。”

陆沉沉收紧手指,喉头干涩,她不懂他想要干什么。

但她仿佛第一次发觉,他好高,站在她的面前,需要她把脖子仰起来,才能看见他的神情。

风吹过,有些心猿意马散在静谧的夜里,悄悄开成花。

周恪一抬起头,微微弯起唇角,说:“跟我一起考明德吧,就当是对我的报答。”

“明德?”

周恪一点点头,捂着嘴咳了咳,而后深深地呼气。像是把一些想说的话,都隐藏在这无声的气息里。

“明年夏天,跟我一起去明德吧。”

*

从A市到南港,开车需要三个小时。

陆沉沉从高铁站出来的时候,陆星沉正在门口等她,身后跟着一辆劳斯莱斯。

他穿着一件白色上衣,黑色长裤。装扮简单,却让人想到了燥热的盛夏里,为数不多的清新。

陆星沉看到她,向她走过来,没有问别的,只很简单地讲:“你来了。”

陆沉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伸手要帮忙拿包的手,当着他的面坐进了车的副驾驶座,然后看着站在后座,打开车门的陆星沉,说:“走吧。”

司机看着他们,神情难免古怪。

后视镜里,陆星沉的神色自然,说:“开车吧。”

车子停在装饰豪华的酒店前,陆星沉订的酒店在十九楼,等电梯的时间里,他说:“明天的婚礼,妈希望你能当伴娘。”

“开什么玩笑。”陆沉沉背着包,走进电梯,回望着他,嘲讽道:“你爸爸同意吗?”

陆星沉站在电梯的那一边,看着她,表情有些怔愣,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像是难以言状的难堪。

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与她里外相隔,像隔了两个不同的阵营。

电梯门缓缓关上。

最后的那一秒,陆星沉还在门口看着她。

陆沉沉面无表情,用唇语对他说了两个字【叛徒】。

次日下午五点,陆沉沉从十一个小时的昏睡中醒来。

她下了床,第一秒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

走到窗边,打开窗,依然是同样的太阳,晚霞是紫色的,照进房间里,有种漫画的感觉。陆沉沉取出手机看了看,只有一条是陆星沉发来的消息,告诉她婚礼在七点举行,附带场地地址,贴心地提醒她酒店会替她安排好一切。

她没回,关了手机屏幕,点了一根烟,手肘撑在窗边,看着外头。粉紫色的天空很绚烂,但空气混浊,用力吸一口都是车尾气,全是工业的味道。

南港纸醉金迷,海风里浸泡着欲望、失望、绝望还有痛苦。可它是有钱人的温床,人们用金钱滋养它,道德变得不堪一击。

一根烟燃尽,她走出房门,坐电梯去了大厅。

大厅里人来人往,一层一层,像海浪。

海浪的对面是车流,她走出大厅,感受着热浪,目之所及的车与人,将她的视线堵得满满当当。

陆沉沉在石柱上靠着,打开手机,距离婚礼还有两个小时。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等回过神的时候,手机上已经显示着“正在呼叫”,而左手边,代替烟夹在手指里的,是一张有些旧的字条,男生用流畅的笔迹写着十一个数字。

【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

他接得比她想象中的快,等她反应过来想掐断,移动公司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