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的眼睛转了转,捕捉到他手上的动作,喉头耸动,望向那片水渍。
任何地方的水都总是能够让他想起虫母,和人类一样,虫子失去水也无法生存,
而那只漂亮的、孕育生命的虫母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汪丰沛的水汁,弥散着天真又
黏稠的色泽。
“他是人类,”
时绮道:“我不想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什么?”
二十一困惑地看向说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的大哥:“什么同样的事情?我们什
么都没做错啊。”
只要让那只虫母衣食无忧,安安稳稳地居住在虫族筑起的防护和宠爱当中就好,
这些有关繁殖和生育的细小过程,挣扎、忤逆、疼痛,都不过是他们各自嗜好的情趣
罢了。
有什么好顾忌的呢,反正他哪都不能去。
时绮垂下眼睛。
他独自一个从未来跋涉归来。就是在甜美完满的现状里,也只独自承担着眼见过
虫母惨死那一幕的苦痛悲剧。
死在另一条时间线的虫母,不是虫子们喜爱的饱满丰腴的模样,他瘦得干瘪如
柴,像是移动一下就要散架。
却拖着身体,在其他虫子都睡着了之后,有气无力地爬到四楼去,四处张望了一
会,突然就往走廊边上一跳,摔在了角斗场正中央。
蜿蜒的血迹就像是流不尽一样,把整个角斗场渲染成最可怖的噩梦。
不能回想。
还有那只生着尾巴的,只在时绮梦里出现过一次的远古虫母。
“我不想这样。”
他总是这么和自己的孩子说的,可是没有一只虫子听进去过。哪里会有虫母真的
拒绝和厌恶交配和繁衍,这只虫母当然也不会例外。
一只漂亮的虫母,总是能够拥有更多的纵容的。他那么娇小又那么白嫩,不像其
他如同肉团一样耸动的巨大虫形虫母,他可以被高级轻易地握在手里,满足他们骨子
里生来即有的,在性事里,甚而是任何事里恶劣的掌控欲望。
他太漂亮了,所以哪怕总是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也没有关系。
可是后来那只虫母却真的死去,死在洞穴里,顺带着引发了整个族群的灭亡。
时绮还是第一次在梦里看到那只带着尾巴的虫母,连带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
里每一次都是程宋倒在血泊里睁大的无神的眼睛,同那只带着尾巴的虫母一模一样。
“我不想这样。”
那你想要什么?
时绮知道他们这一代的手里正拿着一根用来永久驯服虫母的绳索,其中的松紧和
力度若是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无法预估的后果。
他自恃聪明却也并非全知全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所有决定是不是对的,甚至
时间重启对于他们的所有负面效应,也还尚未浮出水面。
“我怕妈妈接受不了。”
时绮慢慢地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他不是真正的虫族,对我们总是心存恐惧。些
许的害怕确实可以让他温顺,但是过度的话”
二十一眨眨眼睛:“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时绮。”
想得太多了?
时绮往生产室的方向看过去。
“他又不是别人。”
哪里会有真的不纵容自己孩子的母亲?
二十一接着道,“不过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以后不一起射进去就好了,二十,
下次我们按猜拳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