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绮顺着同学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站的离程宋最近。他低下头,拿专注的眼神看着程宋。

他手里好像还拿着一本笔记本,正向程宋问一些问题。程宋想了想,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按照实际工作中的一些经验,给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向。年轻人很聪明,迅速地反应过来,写下了正确的答案。

程宋似乎是有些讶异,抬起眼睛,朝着年轻人笑了一下,像是在表示鼓励。

年轻人的脸顿时变得红红的,手指在合上笔记本的时候,无意间碰到程宋裸露的胳膊。

时绮轻轻眯上了眼睛。

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最害怕的就是程宋人类的身份。

同族的虫母,因为永远都无法摆脱虫族的身份,所以被囚禁也好、被虫子使用到破破烂烂也好,都无法挣脱虫子,这是种诅咒,也是从血脉里就带出来的囚牢。

可是程宋是个人类,他摇摆不定地在人和虫之间的界限游走,像是哪一边都不会属于。时绮一直试图从人类的角去理解有关虫母的一切,又害怕他因此只能接受虫子们伪装出来类似人类的模样,而无法忍耐他们血脉里本来有关虫族的那一部分。

毕竟人类这个种族,向来都是最讨厌异族的,不是吗?

永恒的囚禁,对于虫子们来说,固然是能够做到的,可是一个只会哭喊着要逃离的虫母又有什么意思呢,时绮想要的一直都不是这个。

他自幼小时即喜爱的夜色里放荡求欢的虫母,有着柔软腰肢和微鼓小腹。高高翘起的,圆而饱挺的雪白臀肉,左右摇晃起来,就像是一轮泛着晶莹涟漪的丰盈圆月,而中央翕张开合的肉红圆洞,则是所有望月的虫子的故乡。

那个生殖腔里吐着水汁,睁着湿漉的眼睛,急迫地坐在虫子腿间寻求疼爱的虫母,是时绮所有关乎淫浪美神的最高想象。

明明我才是那个付出最多的,为什么还要对着别人笑?

明明人类的感情大多禁不住考验且易变,为什么还要因为得到了而感到高兴?

时绮抚摸程宋的脸颊,遮住他的眼睛,捂住他的耳朵,想要他不要承受那么多来自同族的赞美和喜爱。妈妈的内心,因为本身软弱缺爱,所以总是会动摇。虫族和他纠缠的开端就是有关强迫和痛苦,但凡同族给他些许虚假浅薄的善意,都会让他内心的天平倾斜。

在学校的单人宿舍里,时绮听着走廊里传来的学生走动的脚步和笑语,突然出声道。

“程程心里,其实也是想回去的,对吗?”

程宋还在看着学生们递给他的纸条。他好像很久没有经历这样正常却又频繁的社交了,所以内心里感受到的,竟然不是惊喜,而是惶恐。

毕竟,他并没有那些学生想象得那么好。

程宋听见时绮的问话,回过神来。可是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们在海高也已经待了几天了,学生们一批一批的来,一直都很热情。程宋一边和那些学生接触,一边能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时绮的焦躁与日俱增。尤其是当他站在人群里的时候,时绮虽然不会说什么,却总是站得远远的,用那种看起来温柔,却又阴骛得有些可怕的眼神盯着他。

“妈妈站在人群里的时候,会显得离我很远。”

时绮事后是这么解释的。

“我带妈妈出来玩,虽然也是希望妈妈能够散散心,但是妈妈偶尔,也多关注一下我吧?”

时绮不喜欢人类。实际上虽然他是最像人类的那一个,心底对人类存有的,仍然是厌恶和敌对的态度。

说到底,他那么用心得融入人类社会,也只是为了能更多地了解虫母罢了。

程宋也不得不承认这几天,自己确实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