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绮刚刚经历过战斗,心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静。他的神经仍然处于高度敏感的状态,很容易察觉到程宋情绪上的变化。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时绮低头,拿血淋淋的手指抬起程宋的脸庞。程宋感觉自己鼻端飘过一丝腥苦的血的味道。

“那只虫子我见过。”

程宋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他很快就截住了话头,冲着时绮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谢迟今天在哪里他出来活动了吗?”

好像有很多事情都和最初的不一样了。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时绮提出,要带他去海高看看的那一天开始。

程宋说不清楚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和时绮不仅在海高放假的时候参观了,也在他们上学的时候去过。有很多学生,以为程宋是时绮的朋友,就过来和他搭讪。甚而有一些学弟学妹,因为在法学院的优秀学生荣誉网里面看到过程宋的照片,知道他是那个被每一届学生戏称为“墙上系花”的漂亮学长,所以认出了他,缠着他讨问学习经历。

这些人分明都不至于了解他,只因为那张漂亮的脸蛋,所以断断续续地纠缠。

程宋进入社会久了,周边的人,大约是因为职业的缘故,都显得精明而疏离。时隔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周围的人这样热烈而单纯地喜欢着。

时绮问他:“妈妈以前,在学院里也这么受欢迎吗?”

程宋对自己窘迫的学生时代没什么印象。他向来不擅交际,只知道埋头读书。有可能是画报上漂亮的人像,却不会是个活生生讨人喜欢的朋友。

“从来没有。”

他说过,他是个很无趣的人。

无趣到和人群都格格不入。

他们照常去了程宋的居所,在程宋以前的房间里交配,有时候谢迟会来,有时候只有他们两个。时绮亲他亲得很凶,像是有些焦躁。

“妈妈在想什么?”

他的语气越轻柔,埋在程宋体内的性器,就越深越重地往深处凿动,毫无保留,几乎要捅穿他的肚腹。

“果然,人类还是喜欢在人类当中待着。”

“程程心里,其实也是想回去的对吗?”

“谢迟在地下,妈妈,因为今天轮到他值班,所以没有出来。”

时绮很快反应过来程宋问的是什么。

他轻声地安慰着程宋的情绪,“我们回去就能见到他了。”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时绮没有管地面上虫子的尸体。他擦了擦身上的虫血,对着程宋露出一个安抚意味浓重的微笑:

“妈妈你看,地球的虫子,已经全部都被我们消灭了,一个都不剩。所以不要担心了……那些事情不会再发生的。”

程宋趴在时绮背后。

他的心里到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阵的后怕,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清晰地回想起那只虫子眼睛里倒映的画面。

那是谢迟的死态。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伪装成教授模样的,地球上生长出来的虫子,猝不及防地从背后划开腹部,倒在实验楼的走廊里。

“我给妈妈写了一首诗,”

谢迟曾经这样说着,露出有些羞涩的笑意。

或许也是全虫族都应该有的,抱有的对妈妈的感觉吧?

程宋有些诧异。“你还会写诗。”

“会,”谢迟红着脸低头,打开手里的笔记本,“七很喜欢学人类的诗歌,所以我也学了一点点的。可是七更喜欢,短句诗。我喜欢长句的。”

血泊里的谢迟拉住程宋的手腕。也许是因为体力迅速的失去,他变出了一点虫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