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祝淮沉紧紧攥着手里那份文件,仿佛攥着的是什么救命稻草,“我想通了,您的安排也有道理。”
出乎意料的祝霆深居然没有欣喜若狂,甚至没有立马答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和缓,近似于他从未表露出的温柔:“现在很晚了,你……非要守着我也不拦你。注意身体,这件事等他好点了再说。”
“好。”
“费用我已经交过了,你的银行卡也解冻了。”祝霆深仿佛这辈子没说过软话,稍微温情一点的话语都说得格外别扭,“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祝淮沉顿了顿,还是在挂断之前补了一句,“谢谢爸。”
天边隐约泛起鱼肚白,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祝淮沉马上迎上去,却忘了自己还拖着一条伤腿,踉跄了几步:“他怎么样了?”
“手术比较成功,四十八小时内能醒就没什么问题了。”
几个医生快速把病床推进重症监护室,祝淮沉只看到一个苍白的侧颜就被关在门外。
“家属每天只能在规定时间探望病人,请留步。”
“……好。”
看到人从手术室里出来,祝淮沉总算放下了一半的心,开始有精力去考虑自己。
一整夜没合眼,大脑仿佛生了锈般难以运转。稍微思考些什么就一阵钝痛,倒是能让人清醒一点。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衣服,上面沾的全都是血,就这样去看沈清绍好像不太好。
祝霆深的意思应该是把他名下资金和不动产都解冻了,他家离这家医院也不远,回去换件衣服再来应该时间刚刚好。
等他回到医院,离探视时间还差几分钟。透过病房门上的那一小块玻璃,躺在里面的人身上插满了管子,皮肤苍白得跟被子几乎融为一体,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看着就让人揪心。
在祝淮沉遇见他以来,还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他眼尾上挑,天生带着三分笑,仿佛永远神采飞扬。
他不该是现在这样,好像整个人都被抽离了生气,不再鲜活。
终于到了时间,祝淮沉穿上无菌服走进重症监护室,到了他身边,才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身上缠满了绷带,隐约透着血迹,缝隙间插着管子,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想碰一下他都无从下手。
只有旁边床头柜上起伏的心电图能够证明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沈清绍的意识像是溺在深海里,周遭只有无边的寂静,仿佛到了世界尽头。但他实在太累了,浑身上下也使不出半分挣扎的力气,只能放任自己的意识往深海中沉溺,直直往最深处坠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清绍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很难过似的。他竭力想睁开眼,可惜眼皮太沉,没能做到。
又睡了不知道多久,模模糊糊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就这样一直睡过去也不错”的念头,转瞬间却想到了祝淮沉。
他如今父母双亡,如果还有人在等他的话,可能也只有兰笙裙72747⒋131祝淮沉了。
是祝淮沉在叫他吗?见不到他醒过来,那个人该有多伤心啊。
耳边似乎一直有人在说着什么,声音太过熟悉,仿佛听过千万遍。他用尽全力睁开眼,想看清楚那个人是谁。
天光大亮,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眼皮颤动几下,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虚虚挡在了眼前,阻隔了灼目的光。
“醒了?也没有哪里不舒服?”祝淮沉温声问。
是他在梦中听见的那个声音。
得知他在身边,沈清绍终于放松下来,眼睫蹭过他温热的掌心,稍稍偏过头,看清了坐在床边的祝淮沉。
明明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