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照片主角都是一对年轻男女，年纪大概跟现在的沈清绍差不多大。男人比墙上挂着的那张照片年轻许多，是沈清绍的父亲。女人美丽温婉，那一双漂亮的凤眼和眼尾的小痣跟沈清绍如出一辙，大概是沈清绍的母亲。

“这是我父母，”沈清绍弯起眼，眼尾的弧度跟照片上的女人一样温柔。手指在照片上摩挲几下，轻声道，“我都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很般配，”祝淮沉轻轻握住了他垂落在身侧的手，“他们应该很相爱吧？”

“嗯。”沈清绍缓缓翻过几页，每一张照片上的笑颜都是同样热烈，隔着遥远的时空也能感受到那种鲜活。

照片中的他们一起去过许多个地方，见过各种壮美的山河，唯一不变的是身边的彼此。

再往后翻，有几张简单的婚纱照，一双璧人携手许下一生的誓言。

沈清绍在这一页停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翻到下一页。

从这里开始，照片的主角变成了一个小孩。如实记录下了他一点点的成长，翻阅相册就仿佛陪伴他一同度过了十几年的光阴，看着他从一个小奶团子长成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到十六岁时戛然而止。

“原来十六岁的时候这么好看，难怪高中很多人追。”

祝淮沉笑着调侃了一句，目光却没离开照片里的少年。

少年逆着光站在主席台上，眉眼比现在青涩许多，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下摆束进黑西裤里，勾勒出高挑清瘦的身形，像是一块璞玉，散发着温润的光。

五十二

这句直白的夸赞打了沈清绍一个措手不及，仿佛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全部汇集到脸上，烧了个面红耳赤，脸红得几欲滴血，大脑也瞬间宕机。

过了很久沈清绍才后知后觉地捡回了一点不知道被抛到哪个角落的羞涩，快要失去思考功能的大脑整理不出回答的词汇，好半天才想出一个生硬的理由转移话题，“不……不早了，我先去洗个澡。”

“怎么还害羞了？我又没说什么。”祝淮沉确实没想到这么轻易地把人撩红了脸，拽着他的手腕不让他走，弯着眼仔细端详了一会他窘迫的模样，“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容易害羞？”

沈清绍脸上的温度有持续上升的趋势，头一回对人摊开自己所有过往还是做得不够熟练。明明早已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居然在一句夸奖上翻了车。

嘴唇开合数次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稍稍别过脸，任人凑近了看他每一分表情和通红的脸。

那是一切都没发生的十六岁，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不知道自己将会遭遇什么，笑容纯粹干净，仿佛全世界的光尽数落在了他身上。

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后，沈清绍就很少再翻这本相册。回顾过往，无论是父母的音容笑貌或是少年热烈的笑容，都会提醒他这些都是回不去的曾经，而他要面对的是惨淡的现实。

两厢对比，讽刺极了。

时隔多年再翻开尘封的往昔，或许是因为得了爱人一句夸赞，沈清绍竟然能用平和的心态回忆起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他惊奇地发现，这些被他刻意掩埋的过往都没有被真正遗忘。时光中细碎的记忆，都被他好好珍藏在心底。

沈清绍的目光落在相册里最后一张照片上。

既然无法回到过去，那便走向新的未来。

和他身边的这个人一起。

看到沈清绍脸烫得快冒蒸汽了，祝淮沉终于决定放过他，亲了一下他的眼角，松开手放他去了浴室。

沈清绍如蒙大赦，连睡衣都没拿就同手同脚地进了浴室，动作匆忙得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听见沈清绍锁上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