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照霜。甚至在遇见祝淮沉之前,打的也确实是达到目的就分开的主意。

但是现在一切都按照他的想法进行,甚至连分开的话都不用他主动提出,他居然开始舍不得。

舍不得跟他分开。

来不及思考这一点“舍不得”是从何而来,祝淮沉的耐心就已告罄,用另一只手一根根掰开了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

沈清绍伸手却只抓了个空,颓然地倚着门坐下。抓不住的那道背影像一个漩涡,不由分说地再次将他拽入曾经那段无法摆脱的梦魇。

在父亲去世之后,他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日复一日地梦见父亲离开的背影。每一次他都试图去抓住那个背影,就算不能留下,能再看一眼也是好的。

可他从未抓住过那道背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看着他上车,看着他乘坐的车与另一辆车相撞,看着红色粘稠的血大片大片地涌出来。

每每从噩梦中惊醒,眼前就是无尽的黑,厚重的窗帘遮挡了所有光线。黑暗如有实质般朝他压过来,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自虐般将自己关押在这座黑色监牢中,直到许照霜把他解救出来。

在父亲去世之后,许照霜偶尔会来看他。他工作忙,来的时间不定。有一次恰好撞见他从梦魇中惊醒后辗转难眠,问他:“怎么不开灯?”

“不想开。”他不领许照霜的好意,把头蒙进被子里,重新陷入黑暗。

虽然完全的黑会让他感到压抑,可只有这样,他才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父亲还在身边,只是太黑了看不见而已。

就算只能在梦里看见一个抓不住的背影,也比永生不见要强得多。

从那天开始,许照霜来看他的次数明显增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忙成什么样才挤出来一点陪沈清绍的时间,有时候还会去接他放学。

就这样过了很久。一个周末的下午,许照霜陪沈清绍打完一场篮球,极其自然地顺口提起:“诶,你要不要搬我那去住?离你学校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