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许是从中得到教训,管林桁管得十分严格。

大半辈子都只知以黄土谋生的老人肚子里没多少学问,只知道棍棒底下出人才。

因此林桁小的时候,挨了不少的打,只要他稍有走歪路的迹象,就会结结实实挨上一顿揍。

但不知是林桁生来根骨不屈还是他爷爷奶奶的棍棒起了作用,林桁竟真的长成了这十里八村心气最正的一个。

十几岁就开始一边照顾爷爷奶奶一边读书,试问有几个像他这么大的孩子能做到。

村长告诉衡月,两位老人年轻时下地损坏了根儿,最后那几年病得没办法,林桁把他们节省多年攒给他大学的学费都从犄角旮旯翻了出来,看病吃药办丧事,忙活一辈子,钱全成了实实在在的棺材本。

但就是这样,钱也还是不够,不够就只能借,可村里人看他一个孩子拖个老的,又有谁愿意借给他。

借不到就只好变卖家里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所以才有了衡月去接他时目睹到的家徒四壁的清贫样。

村长在电话那头讲得唏嘘不已,衡月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摊开的文件,半天没签下字。

村长说,林桁爷爷下葬的时候,十六岁的林桁在前面抬着棺,像抬他奶奶时的那样,脊背挺直,不哭不嚎。

等人下棺,到盖棺那一步的时候,老人脸上盖着的白布一掀,林桁突然就红了眼睛。

人站在墓坑里,背过脸去,忍着泪,不敢叫泪水落到去了的人身上。

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叹一声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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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月从墙上的遗像收回目光,慢慢站了起来。

她望了一眼天外西沉的夕阳,起身掩上门,循着林桁先前走过的路,绕过檐下,朝着屋后去了。

连排的几间瓦房后挖出了一道排水沟,昏暗透绿,长满了湿滑的青苔。

衡月跨过水沟,沿着小路走了没两分钟,就看见了站在一块宽阔的荒芜田地里的林桁。

田地里生满了齐腿高的杂草,从半米高的田坎下去,有一条人为走出的小路,越过这块田,就是两位老人的栖息之地。

两个并排的高耸土包,半身以水泥封砌,立着两块浇筑的水泥碑。

近一年的时间无人祭拜,墓边粗犷的草木长势惊人,和地里的一样,几乎要盖过坟头。

墓前燃着香烛,林桁已经祭拜完。衡月到时,他正在除墓旁地里的枯绿交错的杂草,没拔出来,而是将根茎折断,一茬压一茬,收拾出几米的空阔视野后,再用树枝或石头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