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2 / 2)

去。”

他们根据女工的口述,把母女俩送回了家。

他们不出所料地住在老城。繁华的大厦高楼旁,脏旧的楼像一个个暮气沉沉,弓腰的老人。狭窄的街道上。窗户与窗户之间架着竹竿,无数衣裳被风吹得飞起,像这个城市的补丁。

属于母女俩的,是一间小小的、低矮的老屋子。

不到十平方米,住着一家三口,灶台挨着杂物,所有东西都蒙着一层脏腻的油光,显出主人的无力照顾。

这个家唯一干净的地方,是贴着五星红旗的床头一小块。那五星红旗分明是小女孩自己画出来的,连星星都画得歪歪扭扭的。

香港有很多人家家里都贴着五星红旗从得知新中国成立后,工人们、穷人们、被外国人欺负的人们就很高兴,自发地在店铺,在家里挂着五星红旗。

红旗诚然碍了太多人的眼。英国人、从大陆逃来的国党余孽、台湾间谍、大财主,全都被那鲜红的旗帜刺痛了。

但穷人们还是情意眷眷地挂着,仿佛多望一眼红旗,就多有一分在苦难人间活着的将来希望。

此时天已经黑了。小房子里透出昏暗油灯的光,只能照亮方寸之地,亮了那画出的、似真似幻的五星红旗。

母亲靠在门上,不停道谢,时不时就咳嗽几声那些港英的军警照着她胸口踹,她可能被踹伤了。

陈翠兰说:“您脸色发黄得厉害,恐怕被踹伤了。明天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母亲说:“这不要紧,我的脸一向这样黄,不是生病,只在工厂里经常熬夜熬黄的。”说到工厂,她忽然忧心忡忡起来:“我倒不要紧,只是小娃娃还要看病,老细把我辞了,又不肯结工钱,以后怎么办?”

一个学生问:“您是在厂里犯了什么事,遭到辞退?”

母亲听到“辞退”几字,絮絮叨叨的声音戛然而止。声音低了下来:“......我不是故意请假的,不喝水不出去我都没关系,但那天,我娃娃生病了......我没有办法,只能出去一趟。”

提到“请假”、“休息”,她像是自己犯了罪一样,竟然心虚起来。怯怯地看一眼学生们:“我丈夫死的早,家里地也被买走了,只有一个娃娃......老细晓得了,扣了一大把的钱,还要开除我。我跪下求老细,求他不要开除我......他把我赶出去,不听我说话......我只能跟着大家上街,我想大家人多,大概老细会听听我们说的......”

这位母亲没有读过书,也不认识几个字,从她颠三倒四的叙述里,同学们渐渐拼凑出了这一次工潮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