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歌舞骤然一停。宫人们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南国将相们大吃一惊,松开怀中美人,立刻站起身:“这、您的脸怎么了?是谁干的?!是哪个不长眼的, 敢来冒犯您!”
洞庭君右脸肿了一大块,脸色苍白,似还有泪痕。他叹了口气:“还能有谁。”
“砰”,价值千金的夜光杯猛地被摔在地上。一位大将怒气难消:“钱塘君太荒唐,他仗着如今主政,就如此不敬长兄!”
洞庭君叹道:“他一向如此,我习惯了。你们也不要吃酒了,快去各部调遣兵马,随我去一趟阴世吧。”
“君上,这是出什么事了?”
洞庭君道:“阿韶不但搅黄了议和,还领了一干小子,要去镇海王那里生事。我们要趁他给南国惹下滔天大祸前拦住他。”
南国大将们一下子就嗡地炸开了。
一位担任南国副相的胡姓大将抱怨道:“这位主怎么就是不消停!以前我们苦了四十年,他还逼我们继续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不许我们去买人家的好东西,能租能买的,非要自己造!耽误了南国多少人力!现在又要去外面搅风搅雨,让我们南国四面楚歌。”
还有人抱怨:“就是,我们的子孙不过是要些田地,要些房舍,要些金银财宝过日子,他居然把我一个曾曾侄儿给贬谪八千里,一点儿不念我跟他几十年的情分!我们打天下,不就是为的坐天下?他倒好,他自己孤家寡人,还不许我们为儿孙攒一点家业。公平?鬼扯的公平!老子打下来的天下,凭什么老子要跟人公平!”
其他大将也心有戚戚然:“我们又没有背叛南国,只不过想让亲人过的好一点,他都要盯着我们。他自己呢?能过太平日子,偏偏给我们惹祸!倒是好意思管我们。”
洞庭君道:“好了,不要抱怨了。这些以后再说,快去调兵遣将。”
大将们便应声而去。
宫内的宫人、伶人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等大殿上大将们逐一离开,他们就收了管弦,收拾起一地狼藉。
大将们都走光了,洞庭君是最后一个出去的。
他走到大殿门口时,一个本来正跪在地上收拾的鲛女忽然扑了过来,抱住他双腿:“君上!我有冤枉要诉!”
洞庭君被拦住去路,低头看她:“怎么了?”他生得儒雅俊秀,此时脸色苍白,却仍然语气十分温和。
洞庭君一向待人慈仁,下属没有不说他好的。
鲛女心生希望:“君上,我妹妹被已有妻儿的吴将军霸占,吴将军是洞庭大将,我妹妹只是小小宫人......我、我不知道到哪说理去,谁都叫我不要说,说这是她的福分。可是我、我实在不甘心......请您为我姊妹做主......”
洞庭君蹙眉道:“竟有这样的事。等要紧事处理了,我会让人去查证的。”
鲛女感激万分:“谢谢您,谢谢您......”
他分波而去时,还能听到身后传来鲛女不停的叩首声。
那小女子自以为隐蔽。其实南国大将们大多法力高强,耳目通明,早在岸上就听到了这桩风月官司,不由对身边同僚的吴将军挤眉弄眼起来。
洞庭君到湖面上时,南国军队早已预备好,准备直奔阴世不是冲着妖魔去的,而是去阻拦钱塘君犯下糊涂过错。吴将军正是其中的指挥之一。
洞庭君问:“那女子可是自愿?”
吴将军摸摸鼻子:“......后来自愿了。”
洞庭君道:“你啊你。身居高位,这种风月艳情容易留人口实。回去之后罚你三月俸禄,以后好好对待那女子,不可再犯。”
吴将军连连称是。
南国大将们便向阴世开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