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儿忙道:“这里还有一尾鲛人,您能把他一起拉上去吗?”
白鲨卫难为道:“我一条鲨,实在拉不动两尾鲛人。”
那位鲛人在黑暗中听到了,极欣慰地笑道:“......不用管我...我伤得太重,出去也活不了。后辈,你走吧......去,去真理之洞......寻求真知......”
他的伤势让他维持不了多久精力,声音又渐渐萎靡了下去。
珍珠儿被白鲨卫拉上去的时候,听见塔底从黑暗中,传出带着叹息而断断续续的歌声,鲛人能动风雨的歌喉,此时却是如此的嘶哑而虚弱,本应是难听的,但因与平日里鲛人们追鱼逐浪,尽情享受欢愉而唱的纵情欢乐之歌完全不同,反而带了特殊的韵味:
“风霜雨露,
从何而降?
惊雷潮汐,
从何而起?
洋分冷暖,
天有日月。
我辈百年,
但求真知。”
“我辈百年,但求真知......”珍珠儿尚且回味着歌词,不知为何,忽然眼眶发酸,不由自主地掉了一滴珠泪,但那歌声却早已渐渐幽微。
珍珠儿被拉出,随着白鲨卫一路小心地避开其他狱卒巡逻的路线。
它一路把珍珠儿送到了塔的另一道小门出口。
“您从这里走,等一会就会有人接应您。”
“接应我?”珍珠儿面露疑惑,却只得依言游去,刚出小门不久,她吓得险些叫出声来!
跟前的是一位王国的主祭,也是唯一一位非鲛人出身的主祭,她的成年礼上的那只大虾主祭。
虾主祭灰白的长须飘了一飘,海蛇冠冕蠕动:“住嘴!如果你想让我们都一起进暗塔的话。”
珍珠儿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疑惑。却听虾主祭严厉说:“我我没有料到,你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孤身一人,游到西大洋去!也罢,跟我来。”
她一路跟着虾主祭,路上竟没有遇到任何卫队,顺顺当当地离开了塔附近,进了虾主祭的居所。
虾主祭的年岁相对一只大虾来说,早已是很老很老的了。它这个品种的大虾,大多只能活三、四十岁。
它却已五十多岁了。
它的房子远比灰尾巴要大得多,却比灰尾巴这个低级祭司的屋子,还要简陋,只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沙,就充作床铺。
然后立着一尊神像。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吭哧吭哧,虾主祭用虾尾扫去地上的一层沙子,珍珠儿才讶然看到,地上竟然是一副壁画。
这是一幅用各色海藻、海草、海葵的汁液做成颜料,绘制而成的壁画,绘画者绘得如此精心,每一个人物,场景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精致的。
它原先的色调一定也是鲜艳的。但不知道多少年过去,早已褪去了光华,灰暗了。
壁画正中,画着一群鲛人,为首的鲛人的尾巴,和珍珠儿一样是极美丽的青色,他年纪最大,尾巴上贴着五个牡蛎,是一位高级祭司,领着一群鲛人,正奋力向上游去,伸手构向上方的金红色图样。
珍珠儿看了半晌,忽地在这群鲛人的边缘,认出了一位灰扑扑的鲛人,在画面的角落里,还有一只仰望着他们,一脸仰慕的透明大虾。
她抬起头,怔怔地,却听虾祭司说:“你大概也都认出来了。”
它低下早已不再透明,而变得又灰又厚的头甲,让自己苍白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副壁画。
一遍又一遍,虔诚而尊重,浑浊的眼珠子里,滚下了热泪。
“这是我的恩师,也是你抚育者的老师。”
半晌,苍老的虾主祭才抬头,叹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