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显喜欢碰他的脖子,说后颈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颗漂亮的小痣,是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覃显喜欢从后面抱他,喜欢贴着他粘着他,喜欢用漫不经心的模样掩饰紧张,向他表白,索要一个答案。
覃显、覃显、覃显、全部都是覃显。
他平淡无波循规蹈矩的生活闯进来一个轨迹外的奇怪小鬼,浑身是刺,幼稚又浪荡,却愿意为了他一点点变好,他用谎言骗来了那些爱,然后毫不留情地辜负了。
生活永远不会是童话,故事的最后,永远是昭示离别的终章。
“你让我恶心。”
“我恨你。”
他的生活重归正轨,只是有些记忆刻骨铭心。
陆时又抱紧了奶奶,一阵接一阵地抽泣,像是真要把这两年没有哭出来的眼泪都哭尽流干,流干了,就真忘了。
奶奶也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哎呦,松点儿手,我这老骨头都要散架咯。”
第三年春天,陆时背着一盒小小的骨灰,又从遥远的他乡回到了那座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城市,因为老人家临终的最后心愿是叶落归根。
把奶奶和爷爷葬在了一起,土坟上连个像样的墓碑也没有,陆时跪下磕了三个头,洋洋洒洒的纸钱灰随着风迷了他的眼睛。
他抬起手揉,揉着揉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是他哭过最多的几年,此后他又重新上了大学,把最后的一年书读完,找了个平平无奇的工作,周末了还去给人做家教。
两年间他换了六七个学生,多多少少都是有点问题的小孩。有的小孩不爱说话,有的小孩会故意捉弄他,还要在家长那里恶意说他的坏话,他也不生气,还是很耐心的教,像当年教覃显一样。
他一个人,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什么也不缺了,不做家教也没关系,偏偏就是想多见见人,因为从小到大性格内向,他身边连能说的上话的朋友也没有。
偶然有一天他在手机上看见报道,当年那个意图强奸他的男人,前几天又因为强奸未遂被拘留,与警察反抗后逃跑,意外被马路上的大货车撞到,当场身亡了。
那天晚上他很难得的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