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说不出口。
他只经历了这样一个半天都觉得太残忍了,根本不愿意去想象温让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他们商量一番,决定回到南城的城区找家店先吃点东西。两人中午在表舅妈家都没什么心思吃饭,几个小时逛下来,早上喝的那点儿粥早已消化干净,现在都觉得饥肠辘辘,沈既拾自己便吃下了一整碟松饼,温让往嘴里送了几口煎三文鱼,又点上烟托着下巴盯着沈既拾看。
会是温良么?
那个人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算不管沈既拾是不是温良,那话里的意思难道说沈既拾根本不是沈家亲生的?
还是自己多想了,那只不过是个无聊的笑话?
温让觉得自己的思绪已经往越来越阴暗的角度滑坡,他甚至想,沈既拾和沈明天这么优秀的两兄弟,是怎么在这样糟糕的大家庭氛围里成长起来的?难道连沈明天也……
“温让?”
沈既拾的声音把温让的意识拉回来,他有点儿心慌,沈既拾的眼睛太亮,坦诚且没有戒心,仿佛能直接看穿自己心底的想法。
他赶紧把飘远的意识拉回来:“怎么了?”
“烟灰快掉了。”
沈既拾微微欠身,抬起胳膊小心取走他指间烧了半截儿的烟,往烟灰缸里弹掉烟灰后叼进自己嘴里:“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温让想了想,说:“我联系了寻亲网站在南城的组织机构,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有两三个找家人的小孩儿,都跟温良条件不符。”
店里的空调“嗡嗡”着换气,客人们都在自己的小环境里窃窃私语,背景音乐舒缓轻柔,仿佛只有他们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默。
大约过了一根烟的时间,温让终于开口打破了凝滞苦涩的空气:“沈既拾,我们回N市吧,我有点儿累了。”
他们慢慢往汽车站的方向走,走过熙攘的天桥,走过拥挤的街道,走过欢声笑语的商场,走过烟气迷蒙的小吃街,走过高峰期拥堵的斑马线,走过川流不息,走过车水马龙,走进夕阳荒红的余晖里,又走出温吞夜幕下团团亮起的路灯霓虹。
这座小城市这么小,人却这么多,每个经过的人都步履匆匆,或交流或沉默,口鼻中喷吐着寒凛的白色雾气,将面庞包裹起来,沉浸于自己的生活。
他看不到温良。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温良。
坐上了最后一辆往返N市的大巴,温让身心疲累,汽车一发动便沉沉昏睡过去,沈既拾把他歪在车窗上的脑袋轻轻捞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车里没开灯,只有两朵车前灯打出昏黄的光芒,投映在狰狞黑漆的前路上,透过巨大的挡风玻璃往外看,像是在驶入某种怪物的大嘴。
温让一直睡到汽车熄火儿才被沈既拾叫醒,迷迷瞪瞪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枕着沈既拾的肩膀,有点儿不好意思,赶紧坐起来问:“压得疼么?”沈既拾无所谓的笑笑,说没事儿,就有点儿麻。
送温让回到酒店时是晚上九点多,沈明天打电话来问沈既拾今晚还回家睡么,沈既拾看一眼温让,对方靠在窗台上也正看着他,表情清淡,可眼神儿怎么看都是湿漉漉的,看得沈既拾心窝酸软,回应一句“不回去了”,干脆利落掐了电话。
他把温让揽进怀里抱了一会儿,问他饿么?温让摇摇头,说想去洗澡。
沈既拾亲亲他颤动的眉眼,说:“跟你一块儿洗。”
“我今天……不太想做,”温让嗓子沙沙的,用额头顶住沈既拾胸膛,把浑身力气都支撑在男孩儿身上:“累。”
“不做。”
沈既拾把温让又抱紧一些。
“我只想多抱抱你。”
浴室里雾气升腾,两人互相往对方身上搓泡泡,温让的手流连在沈既拾小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