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仰头,后脑勺不经意蹭过陆齐铭作训服的衣角,眨了眨一双晶亮的眼,笑眯眯:“陆队,我刚才跟你说的,只是长发类型里的卷发分类。中长发和短发里的分类,我都没有讲到。你还想听吗?”

陆齐铭:“”

陆齐铭静默几秒钟,回道:“你想讲,我就可以听。”

这话彻底把钱多多逗乐了。

她垂下脑袋闷闷笑出好几声,然后才摆摆手,促狭道:“算了吧。再跟你科普下去,你估计晚上做噩梦都是一堆顶着各种卷的假人头。”

初冬的午后,日光和煦。

女孩坐在理发椅上,黑色围布包裹住她大半身子,脖颈纤长,线条优美,微微露出的颈部皮肤在阳光下泛出浅淡光泽。不笑时是一幅静止的画,一笑起来,整副画面便都变得生动。

并非咄咄逼人的艳丽,而是宁静的一流浅溪,柔进骨子里。

陆齐铭被那鲜妍的笑色晃了下神。

所以说,在面对这个叫钱多多的姑娘时,他的心态很容易自相矛盾。

一面忍不住的想触碰,一面又不敢靠太近。

于是他用理智设下一道防线,圈出一片雷区,告诫自己不可逾越。

然而,随着与她的相处日益增多,陆齐铭发现,他的心里凭空生出了一头猛兽,无数次撕咬理智、冲撞防线,试图引爆那片满是炸弹的雷区。

想要她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心理层面的,身体层面的。

欲念汹涌时,他甚至难以自已。

这对一个经受过十四年铁血训练的军人来说,何其危险。危险到致命。

可是又能怎么做?

在此之前,他已经被拒绝过两次,再有第三次,他恐怕连“当个朋友”的机会都会失去

窗外装甲车的引擎轰鸣消失了。

女孩身上清甜的香气,和冷风送来的一丝极淡枪油味,二者在暖气炙烤下被混合,钻进陆齐铭的鼻息。

像混了毒药的甜美果酒,将他心里的那头兽引诱得垂涎三尺,几欲破戒而出。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以隐忍的煎熬。

又是一声清脆的剪刀开合。

最后一道碎发落下来,不偏不倚,刚好掉在钱多多铺了围布罩衣的膝上。

“好了。”

陆齐铭收起剪刀,侧过身边整理工具,边语气淡淡地说,“你照一下镜子,看看有没有地方需要调整。”

钱多多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正细细端详着,余光一瞥,竟愣怔住。

眼花吗?

明亮的镜子里,年轻的中校侧颜如画,那只干净漂亮的左耳骨,是红的。

但很快,陆齐铭的身影从镜中消失。

钱多多下意识扭头,只见男人一言不发,径自转身进了理发师里间的冲洗区,拧开水龙头,在哗啦水流下冲洗起剪发工具。

这个角度,她看不见他的面容神态,只看得见一副高挺硬朗的背影。

应该是看错了吧。

钱多多心头暗自嘀咕着,没再多想,收回视线继续照镜子。

宋青峰少校所言非虚,陆齐铭的理发技术确实很好。

钱多多的刘海是空气八字款,这种刘海造型看似简单,实际上手却非常考验理发师的功底。稍不留神,就会翻车。

即使是在外面的专业理发店,她也踩过几次雷,要么被修成厚重的“八字门帘”,要么被修成傻乎乎的狗啃式。

陆齐铭给她修剪得却刚刚好。

长短适宜,轻薄自然,很有当下流行的“少女感”。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钱多多开心地弯了弯唇,发自内心称赞:“谢谢陆队。你头发剪得很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