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他嘴角衔着清浅的笑,无比期待地问,“你看我现在插花的手艺,和你还有没有区别?”

阮雪看向那束颜色淡雅,高低错落,将自然之美凸显得淋漓尽致的花束。

像,像极了,完全就是她十年前的风格。插花最是考验人的心境,她手下是再也诞生不了这样的美景了。

何止是花,阮雪紧咬牙关,死死地盯着阮峤。

每当看着这个弟弟,她简直就像在照一面穿越时空的镜子,与十年前的自己直接相对一般。

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阮峤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与她记忆中的自己如出一辙,毫无二致。

阮雪甚至有种陷入错乱怪圈中的惊悚,恐慌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全身都在发凉。

她好像被困在了另一个维度,怎么走也走不出来。而眼前的阮峤却替代她,活成了真正的阮雪,渐渐的,她就被剥夺了自我,失去了存在。

无法挣脱的恐惧与不安如影随形,化作难以逃离的深渊,将阮雪吞噬,她抱着摇摇欲坠的石岩,不想坠落到永不见天日的崖底。

阮雪牙齿痉挛地打颤,她已经很努力地在自救了,不想那个十年前的似水一般娴静动人的千金小姐,变成个面目全非的疯婆子,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却不肯放过她。

“啊!!”阮雪发出一声尖锐凄厉的叫喊,将桌上的花瓶用力挥向地面。

霎时间,瓶身碎裂四溅,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零零散落,成了一地五彩斑斓的尸体。

阮峤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近乎淡漠,他弯下腰,一片片捡起花瓶碎片,语气温和轻柔到像是在安抚一个不讲道理的病人,“姐姐这是做什么?”

阮雪指着阮峤,声线颤抖地质问道,“古氏的总裁车辆爆炸,是不是你干的?”

花瓶锋利的瓷片在阮峤指腹划出一道红痕,血珠缓缓往外沁,阮峤不甚在意地吹了吹,“是又怎么样?”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阮雪,语气平静,好似是在谈论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不该死吗?”

年轻男子雌雄莫辨的嗓音飘散在空荡荡的屋内,如山涧溪流一般轻柔悦耳,每一个字音,每一个语调都与阮雪如出一辙。

于是听起来,好像是阮雪自己在自言自语一般。

那种恐惧感又像是蛇一样缠绕上阮雪的身体,让阮雪每一寸血肉都在发僵。

寒意裹挟着她,她不断地打着冷战,往后退步,却又猛然上前。

“你简直是疯了!”

阮雪神色惊惶,扬起巴掌,狠狠抽向阮峤的面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些年你杀了多少人?!万一事情暴露,我们全家都得陪着你去死!”

随着清脆的响声,阮峤的头被打偏。纤长浓密的睫羽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白皙面庞瞬间浮现出一个红肿的巴掌印,但声音依旧柔和,“可他们要杀许哥。”

阮峤将地上摔碎的瓷片全都丢进垃圾桶后,仰起那张与阮雪一模一样的脸,冷茶色的双眸潋滟着波澜,哪怕不是刻意,也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他说话一字一句,认真得几乎执拗偏执,好似明明暗暗的幽火般让人捉摸不定。

“姐姐不也喜欢许哥,为什么能容忍那些伤害许哥的人活在世上呢?弟弟只是想要保护心爱的人,这也有错吗?”

“就算是为了许哥,你也不该杀人!”

悲痛与愤怒在阮雪瞳孔中交织,她难以接受地不断摇着头,因为缺乏安全感,她紧紧用双臂抱着自己。

“你太可怕了,你应该被送去精神病院关一辈子,没有哪个正常人手上染了这么多人命后,会像你这样若无其事!”

面对阮雪的诘问,就如她所说,阮峤依旧是一副无比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