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晔轻轻地捧着手帕,总有一种被许青岚怜爱着的感觉,原本已经差不多要止住的泪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但他没有用许青岚的手帕,而是将手帕整整齐齐地叠起来,然后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中,至于脸上的泪,他随意撩起衣服下摆,粗鲁又随意地在脸上摩擦了好几下便算作完事。
许青岚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就损失了一条手帕,霍晔拿他帕子的行为又这样明目张胆,让他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到了霍晔的身边。
霍晔抹干净眼泪后,点燃一根烟,在外人和小弟们面前总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此刻肩膀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萎靡不振。
烟雾缭绕中,他还带着一点少年人青涩的深邃面庞逐渐变得模糊,眼神也由此迷离惘然起来。
“你告诉我你不喜欢男人,但你在外面老公都有了。”霍晔轻声说。
并不是什么质问的辛辣语气,而像是苦涩到极致的劣质调味酒,里面万般滋味都有,轻轻一晃,什么层次都不见了,混成了一堆乌漆抹黑的浑水,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掠过去,就不会再重新停留。
他只是想不通,不明白,再加上很多很多的难过,仅此而已。
许青岚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心虚,他当初拒绝霍晔时义正言辞,态度决绝,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转眼间,却被霍晔发现自己在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虽说事出有因,但第三视角看来,不免有些耍人的嫌疑。
许青岚眸色微动,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他也没有办法解释,沉默中,他捡起地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口中,又拿了下来,用烟头轻敲起烟盒。
霍晔目光落在他身上,也没有言语,只是拿出打火机,打开盖子,拇指转动点火轮,然后持着打火机冷冽的金属外壳,将火苗递了过去。
许青岚重新将烟放回口中,低头靠近,随着跳跃的火焰侵蚀烟丝,薄薄的烟雾升起,氤氲在两人之间,两人一时就这样对视着,目光与呼吸都在这方寸的距离之中交织。
半晌,许青岚拉开与霍晔的距离。
一支烟的时间太长,许青岚只抽了两口,就将未燃尽的烟夹在了修长的指间,看着明明灭灭的火星,他道,“我有自己的理由。”
夜色中,他的声音染上几分若有若无的惆怅,面容也是那么的让人看不清,猜不透,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霍晔哭噎的声音又慢慢大了起来,许青岚刻意不去看他,只是望着越发暗下来的天色,身旁的青年却忽然之间栽进了他的怀里。
这样的肢体接触对于两个男人来说,本应该是没有什么的,但许青岚知道霍晔的心意,身体便不由得一僵。
霍晔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也流不尽的泪水砸在他的肩窝上,滚烫得好像要将他的皮肤灼伤一样。
许青岚缓慢抬起胳膊,最后还是没有推开霍晔,而是搂住了他,像长辈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般,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许青岚回来前换了一套衣服,于是霍晔在他身上,闻不到其他男人的狗味,只有掩盖在淡雅成熟的古龙水香味下,他自身那种十分让人安心的气息。
暖煦又慈爱,宽容到近乎无私,是油画中,永远会给予身处苦难中信徒安慰与庇佑的玛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