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在英租借内,相对太平。距火车站轰炸已经过了两个月,谢洛生伤在背部,将养了许久就回了医院工作。
韩宿已经辞职离开医院,去了前线。
容述和谢洛生都没有说话,沉默地陪着薛明汝,急诊室门上的灯闪得人心头发慌。不多时,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道:“送来的及时,孩子保住了。”
薛明汝浑然未觉:“舒婉呢?”
医生道:“薛太太也脱离了危险,薛先生放心。”
薛明汝松了口气,脚下一软,险些摔在地上,所幸容述眼疾手快,抬手扶着他。薛明汝勉强对容述笑了笑,说:“我没事。”
宋舒婉躺在病床上,沉沉地睡着,脸色苍白不见血色。
薛明汝站在玻璃边看着里头的宋舒婉,心有余悸地喃喃道:“还好舒婉没事……”
“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更没有脸去见岳父。”
容述道:“休息一会儿吧。”
薛明汝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摘了眼镜,揉着酸涩的眼睛,二人都坐在病房外,廊道上静悄悄的。
薛明汝说:“毓青,沪城守不住了。”
容述看着薛明汝,薛明汝极重仪表,向来一丝不苟,如今头发乱糟糟的,下颌生了青茬,掩不住的疲惫。薛明汝说:“我们已经收到了上面的命令,三天后所有部队都撤出沪城。”
容述脸色微变。
薛明汝说:“不但部队会走,我也收到了去江城的调令。”
容述揉了揉眉心,道:“你有什么打算?”
薛明汝坐直了身,摇摇头,道:“不走,舒婉这个样子,根本经不起任何颠簸。”
容述心中了然。
二人心情都沉重,半晌,容述说:“我在法租界内有一处房子,等舒婉出院,你们搬过去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