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烬靠在墙边弓身换气,心想这样的转换到底还有几轮。怪物消失后,他也失去了电话拨打权,只能被动等待另一边的妹妹够到话筒,再拨打回来。
花园里,万籁俱寂。
是规则变动,还是她那边耽搁了?
“叮铃铃铃铃铃”
果不其然,电话响起并接通后,恩汐赶时间一样说的第一句话是:“答题方式变了!”
她喘了口气,“之前那个没有脸的东西没了,现在我在宿舍里,门外有一大群学生形态的怪物,也没有脸。完全没法沟通,只能推测它们想让我出去,但门上有道填空题,我得答了才能出去,不然这里地板在一点一点往下塌……我给你念。”
“【第一题:月考前夕,421宿舍的其他人想让你一起去______】?”
选择题变成填空题。
多方皆知的文学常识变成……
421.
那是唐思烬自己的宿舍号码。
题目中的“你”不是妹妹,而是他。
……
唐恩汐需要得到的是他的记忆。
-
那年所有人读初三。
距离恩汐被罚站的下午已经过去三四年。她不再和他一个班了,待人接物和小学时期判若两人。她开始有自己的朋友,也不会再用诡异无来由的敌意面对他人。
但这一切是有前提的:他们越来越相似了。
不知从何时起,恩汐开始愈发痴迷一件事情:模仿他。从神态、语言、气质到最微小的习惯。她不知跑到哪里纹上了永久的人工泪痣,彻底抹去了他们唯一的面部差异。她的右手腕骨留下了和他一样的折痕。
开始有人自然而然认错他们。
这类情况愈发多起来。有时他会在自己也不知情的时候同时“出现”在两处:恩汐沉迷于一种对他的“扮演”。这虽比她此前的强烈排外好了些许,但和那一样令他困扰。监护人不闻不问,学校限制上网,而即使他好不容易登上去了,也没有找到过类似的案例。
他问心理老师:如果有人打个比方,不是说我真认识这样一个人有这类倾向,可能是因为什么?
老师说,可能解读为一种自厌。幻想自己成为他者来逃离“自己”。
但要更具体的,得按照具体情况分析了。
他问她:你要和老师谈谈吗?还是你想先跟我谈谈?
恩汐看着他。
「你觉得我有病,是不是。」
「你迫不及待要甩掉我了。」
妹妹当时脸上的表情,只让他想到那只死蝴蝶。
但我只有你,她说。我一直想让你明白……
可你什么都不明白。
你对我一无所知。
唐恩汐是那种最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妈妈死后她大病一场,几乎也为此死去,随后这类趋势更甚。唐思烬忘记了自己在那场病里扮演过什么角色,但无论如何,他只有这一个妹妹。
面孔同自己如此相似,和他一起失去妈妈,一起在寂静无声又暗无天日的房子里长大,会把所有心爱玩具、糖果和书毫不犹豫给他,替他挡住外祖的脸。
她是唯一一个从始至终没有保留爱他的人。
所以如果一切对妹妹来讲那么艰难,哥哥的妥协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四年前,他只花半个月就背下了她想要的所有时间和手势。恩汐远远无法满足于猜拳的平局,于是又轮到他为她制造新安宁了。衣服和鞋子要是一样的。喜恶要是一样的。做的梦是一样的。
如果不一样,就像制造平局似的,强行让它们一样。
现在没有人再有被取代的危险:你看,他们甚至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