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
剪刀。
布。
「经常平局?」
「相同逻辑思维下的必然结果。」
……
十一岁的时候,唐思烬经常盯着教室里的挂钟看。学校午休到一点钟截止,随后每四十分钟一节课,中间是十分钟的小课间。有的下午会两节相同课程连上, 他和妹妹在一间教室里,同一横排。
当所有同桌都是迥然不同的一男一女搭配时, 他们虽然也契合了这一规律, 但会因过度相似而显得极其违和。
连课的老师很年轻,教语文。
恩汐对她充满敌意。
毫无理由的敌意,针对于两种类型的人, 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对他们关照的,对他们冷酷的。没有完全中立的老师, 因此换而言之, 她敌视出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也很清楚,如何让自己变成令人难以忍受的存在。
那一天,恩汐的后桌打开铅笔盒, 在里面发现了一只折成两半的死蝴蝶。
蝴蝶引发了一片混乱。坐后桌的女生哭个不停, 最后年轻的女老师也快哭了, 而始作俑者死不认错。
老师一手撑着讲台上, 咬住嘴唇,眼泪几乎在眼眶里打转,颤着手腕用粉笔指着她:
“唐恩汐,你站到前面去!”
时钟刚过一点不久,她需要罚两节课的站。
恩汐把校服外套猛地扔到一边,从墙边半侧身看着讲台,盯着老师看。
她脸上还没有任何痣或雀斑之类的印记,面孔在窗玻璃前白得发光,连黑色的眉毛和眼睛都像被那些反光漂白了。她经常这样,突然会受刺激一样站起来,一动不动,用这种类似动物的、出现在这年龄孩子脸上甚至略有恐怖的表情盯着人。
“唐恩汐!”
她过去了,桌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一声响,走到门边,毫不遮掩地用比方才更直白阴郁的眼神注视着讲台。
相连的书桌空了一个位子。
课堂继续,唐思烬从书页的缝隙望向她,但她的眼神动也没动过。小半节课后恩汐的小腿开始发颤,而他随即想起,中午学校久违地提供紫菜汤,他哄她也喝点,结果她喝掉了两碗,固执地没有吃一口主食。
他开始有点焦虑地,隔十几秒就看她一眼。
最后那两条细细的小腿颤得更厉害,但她不说,也无人察觉。自习时间到了,他抱着书跑到讲台边上,假借问问题的机会对老师悄悄说,唐恩汐可能需要去一趟校卫生间。
老师也看了墙边罚站的女孩一眼,说,好吧。
他问:“我能去跟她说两句话吗?”
很快唐思烬把书放回去,走到墙边。恩汐没再发脾气,一声不吭跟着他出去了。其他班级还都在上课,他们穿过苍白的小走廊,等她从女生卫生间出来后,他问她:
“今天怎么回事?”
她不回答。
她也不肯看他,他只好蹲下去,从下往上仰视着找妹妹的眼睛,她这才肯把目光移过来。恩汐脖子上挂着一条坠链,是一只拇指指甲大的钟表项链,镀银边已经被磨成铜黄,是妈妈以前买给她的。
他想,似乎自从妈妈死后,哪里就不太对了。
妈妈死的时候他们五岁,不到两年后,他们开始上学。家的位置太过偏僻,两个人都住校,一个月回去一次,而恩汐一直无法适应集体生活,甚至有了被排挤之势。男生女生分住单双数层,他有时候会看见她蹲在他宿舍外面的地上,眼圈红红的像兔子。
你怎么在这里?
我被赶出来了。
我带你去找老师。
我不要告诉老师。她直勾勾地抬眼,我自己会报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