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婴尤其如此。
唐思烬目光在几人脸间来回游移。
闻玺惊恐万状,倒是他妹妹抬起了头。自从秦木婴真闻樱出现后,这个小闻樱的存在感像被夺走了,反而不强烈,也不怎么说话,仿佛是个真正的鬼孩子。
她一动,闻玺立刻下意识搂住她。
他们的母亲此刻也回神过来,颤声问:“你是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你知道我为了去公园做了什么。”秦木婴语调里透着股神经质的疯狂劲,“……妈妈!”
张姐吼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秦木婴却颓然弯曲了背,摇摇头,声音突然间平和下来:“我在说疯话。对不起。”
她随即跌坐在地,含着胸。秦木星的手像准备抬起来,又慢慢放下,到底没有碰她。
他坐得离其他人很远,好像这人也不属于这个场景似的。
唐思烬安静地待在娄思源身边,以几乎冷漠的态度观察他们,手指带着水珠蜷曲,头脑飞速运转。
『现在重新整理这两人最大的疑点。』
穿书完成后,秦木婴亲近闻玺却疏远小闻樱,随后真相大白:闻玺是早逝哥哥的投射,闻樱是她恐惧怨恨的、间接导致了闻玺身亡的自己。
那秦木星亲近小闻樱却疏远闻玺,怎么解释?
为何他并不怪罪现女友令自己和前男友天人两隔,对她感情反而更深,甚至愿意陪她殉情?
这对伤痕累累的情侣身上全是秘密。
一个蓝色的猜想涌动起来,呼之欲出。
闻玺叫道:“小秦姐?”
可他自己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叫了一声,安静下来。
秦木婴却如同被按住了另一处开关,猝然大哭出声,跌跌撞撞爬起来就往他那里去。这一出毫无预兆,闻玺下意识反手护住了他妹妹,动作不明显,秦木婴却突然怔住,像被无形的子弹当空射中一般,不再往前了。
“这是你妹妹吧,闻玺?”她声音沙哑,浑身颤抖地笑起来,伸手指着闻樱。“你看,你对她多好,又什么也不知道……”
如果说小闻樱擅长用死气沉沉的语言,那么大闻樱则擅长调动面部种种,制造极其令人难受的氛围。
唐思烬藏在黑暗里的手指又和娄思源的绞紧了。
连吴心语也捂着脸,牙齿间发出窒息一样摩擦声。
另一边,秦木婴并没有碰到小闻樱。
她手离她几厘米远,触电般收回,又陷入了神经质的哭泣。
秦木星终于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中间,像抱住很小的孩子一样罩住她,要把人拽回去。秦木婴一手仍然捂着脸,另一手扬起来,拼命往他身上打。那一下似乎没有多少力气,但正好杵在他溃烂的地方,秦木星一松手,她又砸回了地上。
男人保持着腰背半弓的姿势,哑着嗓音喊了一声:“闻樱!”
这像是单纯精疲力尽的流露,但唐思烬心里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即所有人在今晚注定面对“一切只是闻樱成年后的叙述”这一事实。似乎总能很巧合地,每当“穿书者”的重点被人物本身的极端情绪化削弱,总会有另一个人跳出来,把重心再牵引回去。
例如现在。
秦木婴坐在地上,脸色浮肿得非常可怕,定定地看闻玺,又看木星。闻玺像吓着了,手松开,闻樱飞快地跑掉,但没向着她母亲,反而直直地往病人这边。
她像演戏演到一半的儿童演员,突然罢演,冲到观众席里。
这下换成已经看得眼神发直的吴心语顺手搂着她。
“你叫她什么?”闻玺手里一空,表情也像在怀疑人生,“秦哥,你又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