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另一清晰些许的画面出现:长长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门有两层, 一层大门, 一层满是铁栏杆的防盗护门。
顺着娄思源的视角, 他看见自己站在门里。
可那真是自己吗, 怎么会在这里?居然穿着裙子,头发长长的乱乱的,脸倒像收拾过,并不浮肿,但很憔悴,也很苍白。
门里的他对娄思源说:“你……来……”
这是唯一能听清的两个字。
画面一帧帧卡顿。
“自己”站在铁栏杆后面,眼神定定的,里面诸多情绪,最突出的是犹疑和焦虑。两手绞在一起,肩膀紧缩又放松,宽大的衣领里,一根细细的肩带一闪而过。
女式内衣的肩带。
突然之间他意识到,那根本就不是自己。
那是唐恩汐。
-
惊醒的时候,窗外已经亮了。
雨还在下,所以即使天光落下,一切仍然灰蒙蒙的,那扇小窗口乍看又像回到了儿童画,好在并没有。
身侧无人,唐思烬试探着把手背贴在带褶皱的床单上,又缩回手。
新一天开始了。
一般过了第一夜后的日子才叫第一天,但昨天不是从夜晚开始,因此他有点拿不准。
原本搭在床边、属于昨天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身。唐思烬拎起胸前印着卡通画的白T恤,看了两眼穿上,走进客厅。
看见娄思源的那一刻,他心里莫名安宁下来。
“早上好。”小丑显然心情愉快,在他没进来之前,还在边摆桌子边吹那首《致爱丽丝》:“后半夜你睡熟了,我没叫你。吴心语打电话报了平安,她们在闻玺家的儿童画房子里转了一圈,一直在一起,没碰见野兽。就是商露自己从楼上摔下去了,不过不是什么大事。”
唐思烬点点头。
随后他看看桌子,又看看娄思源,“我梦见你了。”
“嗯?”
唐思烬在对面坐下,“你去见了一个人,我妹妹。但画面一截一截的。”
娄思源把叉子放下了。
他温声道:“你还想着那回事。”
唐思烬不置可否,低头去拿餐具。
“不对……”他忽地又说,眉毛蹙起来,“我认出来,因为她穿了女人的内衣,但她从来不穿这种东西。她最大的让步是用绷带缠住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她那里一直没有发育。”
娄思源关注点却在:“她在试图和你更像吗,像泪痣的纹身一样?”
那是自己向方片K坦白过的内容,看来他也知道。
唐思烬点点头,又摇摇头,手腕搭在盘子两侧,看娄思源给他倒血橙汁。
“梦是潜意识的投射。”娄思源把杯子往前慢慢地推,“你想知道她之前在这里的事情,又不敢知道。你并不接受她要跟你“合二为一”的意愿。”
“我……”
手已经摸到了高脚杯的细颈,但盘子突然变得漆黑,周围叮叮当当作响。突然间娄思源半跪在椅子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连带座椅扶手握住他两边手腕,而自己睁开眼睛,眼前仍然一阵一阵发黑。
厨房里是有东西烧糊了吧。
“听得见我吗?”
娄思源一根根掰开他手指,放在自己手里。
唐思烬把眼睛重新闭上。
似乎从这次副本开始,总有前所未有的理由刺激出他的发病。如果狼眼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机关,这回一定是因为唐恩汐了。自己脸上表情一定因此变得异常病态,因为随后娄思源盖住他的眼睛,按住了他的额角。
唐思烬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