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病嘛。”张姐打量窗外,终于面露喜色,“到了!真不容易。”
说话间,公交车终于停稳。
这是终点站,车门打开的瞬间,人群像被击中什么开关一样,全部争先恐后往外挤去。张姐像受惊的母鸡一样护着她面色灰败的儿子,她女儿则像一根风中的杂草,晃晃悠悠悬在前面不远的小支柱上。商露缩在座椅缝隙间的角落,唐思烬倒是没动娄思源把他护得死死的。
没有了人群遮掩,商露眼神不住往小丑悬在他腰边的手臂上瞟,看起来很想说什么。
“我们也下车。”张姐低声道,伸手搀扶闻玺。
男生高高的个子,身体因痛苦而佝偻,连走路都双腿直抖。
他们起身时,车厢前段还呆呆坐着个姑娘。商露也看见了,疑问道:“那是病人?”
唐思烬点头。
“我去找她。”商露说,然后踏着高跟鞋,迫不及待地跑了。
剩下几人先一起帮脆弱的关键人物下车。车门处放了几把伞,但即使如此,雨依旧打得人睁不开眼睛。地面在黑暗里崎岖不平,唐思烬走了两步,踢到什么,险些被绊一跤。
娄思源同时捞住他和伞:“小心。”
他鼻音“嗯”了一声。
眼睛看不清,唐思烬顺势松手,蹲在雨水里摸索。平地的触感是潮湿的水泥地,但手指再往前,是凸起的一截锈铁。张姐接了个电话,完后急急忙忙离开,在那之前,娄思源答应会把她的两个孩子安全送回家。
随后他往下伸手,唐思烬借力起身。
“是铁轨。”他低声描述,“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伞下空间狭小潮湿,娄思源一手举着伞一手牵着他,水滴从指隙流过。远处的黑暗里,有东西在闪闪发亮,像眼睛。唐思烬想着这次副本的题目,心中一凛,手上力道略重一下。
娄思源也回头看去,辨认几秒,和他同时得出结论:
“没事,只是狗。”
许多流浪狗聚集在远处,阴沉闪光的眼睛看着他们,并不接近人。
这些狗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但很快它们一只接着一只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
“她叫吴心语!”这时商露扯着那泫然欲泣的姑娘风风火火跑回来,把什么都给打断了,“是第一次副本。我说我们可以帮她适应适应,前提是她保持冷静,她同意了。我们现在去哪里?闻玺啊,你记得你家在什么地方吗?”
唐思烬半张的嘴唇又闭上,心想新同伴的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
娄思源也挑了挑眉,转而看向闻玺。
只不过这少年看来不是很适合回答问题,眼睛闭着,脸上豆大的冷汗直冒。
很远的雨雾之中,流浪狗们缓缓移动着,随后一只只消失了。
“那里。”一直没开口的小女孩突然说,声音因稚嫩而冷淡得异常奇怪,“我们住尖尖的房子。”
商露伸长脖子,“那一片都是尖尖的房子。”
“我们住最尖的房子。”
“你不记得门牌号吗?”
她就是不告诉他们。
最后还是闻玺突然诈尸,才给出了个准话。十分钟后,商露掏出张姐给她的钥匙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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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栋复式的尖顶小房子,大厅宽敞明亮,窗边鸢尾花旺盛生长。闻玺坐在沙发上,咳嗽着用手扇风,他妹妹鬼魅般在不同角落闪现,给他拿来了水杯和一袋小药丸。
他喝药的时候全体病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后者恍若未觉。
“你好点了吗?”商露干巴巴问。
“好点了,谢谢阿姨。”
年方十七的商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