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2)

娄思源没问信里有什么,也没问他要去哪里,只是看着他。

他下半张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神既说不上愠怒,也算不得平和,不过里面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神情,像是克制和愧悔的混合体。唐思烬又看他一眼,瞳孔倏地放大:鼻梁上有一丝小红线正浮现而出,缓缓扩张。娄思源毫不在意地将它揩掉,血再外渗,再抹到一边,根本不像在对待一条那么脆弱的伤口。

片刻后他满手是血,还有一滴漏网之鱼从鼻梁侧面往下,濡湿嘴唇干涩的部分。

那些不正常的红色,连同那模棱两可的表情和寂静,让他看起来像是刚杀过人。

唐思烬深吸口气,转过身不看他。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他离开悬挂星星的大门,穿过黑暗的门廊。有侍者在混乱中递来一把伞,不知是给哪个客人的,但他在茫然里顺手抓住了,低声不知对谁道谢,走出房檐的保护范围。

褐色伞面在最后一秒撑开,挡住了雨水。

地上散落着许多被风雨打落的破碎白花瓣,被行人来回踩踏过,很快融在水里。经过窗口时唐思烬撑着伞回头看去,然而娄思源之前坐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他转身踏入雨幕。

方才这么一番折腾,领口的花竟还没有掉落,唐思烬把它折在衣兜里。

尽管恍恍惚惚,他仍然没有迷路,没走多久就看见了目的地的大门。没有了演员和观众的十六座剧场在雨幕里宛如巨大坟墓,他踏上光滑的台阶,抖落雨水,畅通无阻地走进表演厅。

门槛上歪斜掉落了一把没收起的伞。

水珠一路滴滴答答往上,女人孤零零站在高台上,背对着他,在黑暗的剧场里只有一个剪影。唐思烬通过剪影的轮廓认出了她:

“桑瑾倜。”

她慢慢地转过来,仍然只有一个薄薄的、剪纸一样的形状。

他继续向前,又问:“你找我?”

桑瑾倜在黑暗里说:“上来。”

唐思烬把伞收好放在地上,也爬上高台,身后留下一串水迹。她脱了外衫,只穿件无袖的镂花纱旗袍,衣服的剪裁让他想起「摄影师」里的海伦。他回忆她在光线下的模样,想起上身应当是水红色,只有那裙摆是石楠一样的血红。

她往上看去。

顺着她目光,唐思烬看见窄小的天窗,回到影院的入口,和记忆里一样高悬。

『她怎么会知道这里?』

桑瑾倜抱着手臂,长长的卷发从后颈弯弯曲曲垂落,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

她微笑浓郁,随口似的问:

“你说,那上面会有什么?”

第76章 戏刃-20

唐思烬够到天窗把手, 将它尽可能大地拽开。

桑瑾倜又一步上前来,看着黑洞洞的头顶,突然伸手抓住了扶手。他安静地帮助她上去, 随后自己也爬进天窗, 穿过静谧放映室里的三架坏放映机(污渍已经全部消失了), 走进了放映厅。

巨幕黑暗,边缘银光闪烁,好像也有生命暗中游走其上。

但仅此而已。

没有其他,尤其没有雨声。

这里没有下雨。

唐思烬在观众席中坐下,下巴搁在前排椅背上,凝视漆黑的银幕。他正想桑瑾倜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面前大屏幕突然亮起。亮了,但只有边缘变成了一片雪白, 中间蔓延出一道道细细的红线, 中间一整片黑暗,正中处更黑。

他仔细看去,意识到那是一只紧紧贴合在镜头前的眼睛。

下一刻, 它往后移。屏幕里女人后退几步,露出背后的珠城。行人来去匆匆, 只有她待在屏幕正中, 伞不见了,雨也停了。她双眼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