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前方,惨白的面孔正往毛玻璃贴近。
“滴”
街上突然传来喊声:“桑小姐的车来了!”
毛玻璃后的东西一抖,随后色彩流动,很快归于黑暗。唐思烬手按住腰侧,衣衫完好无损,血迹也不复存在。他重新拧开门,外面同样寂静,好像方才只是一场幻象。
外面的人又喊:“桑小姐”
雨已经停了。
只剩最后一次机会。
银币也刷新了,唐思烬再次用它叫车,一路都在思考之后的打算。如果但凡涉及到进门的动机都会诱发来自裂变娄思源的追杀,那究竟要做什么,才能打破这一死局?
虽然他每次从狂化娄思源手里逃走都称得上有惊无险……
唐思烬慢慢转着项圈的手停住。
何止有惊无险。
简直太容易了。
第一次,他没来得及提到门。第二次,他背后就是台阶,而娄思源驱车撞上来的那一下,看着吓人,其实简直像车里的人失去神智,反而为他特意争取逃跑的时机,后续遭遇的行人也并不强大。第三次,娄思源在完全可以直接捅进来的时候,不紧不慢,最后出现在窗口,视觉和心理上的压迫远大于物理。
他本身无法穿透门,而凶器仅仅是一把小刀,别说暴力破门,连撬开都行不通。
『很反常。』
“到了!”
唐思烬下车,在夜色里寻找桑瑾倜公寓的位置。地上都是小水洼。他从走廊找路出来时她已经走了,自己方才只好跟樊礼赞的车。此刻那人已经走上台阶,门内一条白手臂伸出,为他开门。
“进来。”桑瑾倜说,“换鞋吧。”
一切发生得井然有序且快速。当唐思烬冲上台阶,门已经紧紧闭合,再不多时,里面突然有女声尖锐急促地“啊”了一声,他听出是樊礼赞像在裂变剧中那样,捅下了第一刀。
第二刀。
第三刀。
血蜿蜿蜒蜒从门缝里流出,一路向下,笔直流向对面的另一扇门,上了台阶,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它们出现得如此醒目突然,唐思烬目光追随它们,自然在第一时刻看见对面的门猛然弹开,娄思源莫名其妙站在门口,妆面和裂变前的一模一样,正不时抬起脚,以免突如其来的血沾到鞋子。
唐思烬已经看愣了。
身后,渗血的门板里传来桑瑾倜断断续续的咳嗽。
紧接着是樊礼赞重复裂变演出里的台词:
“别死在医院,死在我这里更好。是你自己形容创作像血色的浪潮……”
在桑瑾倜的演出里,剧情到此戛然而止。
然而樊礼赞一语未了,又有笑声盖过了他的台词。
不是杀人者的,而是来自受害者,桑瑾倜在濒死时刻的大笑。那声音自带种怪异的缠绕感,笑得唐思烬自己心也一坠一坠。
“所以你来了。”她声音因虚弱而显得细又脆,“你真来了……”
另一边,娄思源下了台阶。
他走得很慢,像在力图小心不被追在后面的血侵扰。桑瑾倜的血仍在追逐他,直到他也走上了这一边的台阶,和唐思烬沉默站在一处。屋内已经归于死寂,下一刻门大开,樊礼赞站在门口,神色恍惚,像短短十分钟内老去了十岁。
“她死了。”他说,嘴边全是血色的唇印。
不等另两人多言,樊礼赞已经摇着头,痛苦捶打头颅,趔趄着消失在夜色中。桑瑾倜公寓的小门开着,里面灯光绚烂,死人被仰面摆在茶黄色的布艺沙发上,红裙如血泊般蔓延,嘴角一个血淋淋的笑脸,触目惊心。
她死了。
接下来怎么办?
裂变要就此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