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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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气喘吁吁地,两手撑住膝盖。

崩塌从一楼盘旋往上,Tang消失后他从橱窗看去,外面一时仍无动静。他看了又看,等到二层第一间车站空间轰然炸裂,他选择拔腿就跑,连跳两次,在四楼降落。

面前是悬在大雨之中的高高露台,血水沿着一条细缝小河一样流淌。

马文只看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但他已经看见了。

葡萄藤在露台边缘垂下绳索,边缘不齐,像承受不住巨力而被生生扯断。那处平台上有没被雨水洗刷的血迹,沿边缘往下滴滴答答。没有尸体,因为有人在那里正中一枪后,已经外翻而坠落。

而更近些,正被雨水稀释的血,属于开枪的人。

海伦四肢僵冷张开,不见脸,因为那张曾经美丽的面孔在装满泥土的铁桶之下,连头骨也尽数碎裂。

浸透血与泥的绸纱长裙流淌在地,像打翻在污水里的牛乳。

她初次出场的模样历历在目:那么年轻,却又那么偏执。回到她被播种了不祥生命的地方,把自己算计入一场病态又扭曲的婚姻,只为报复那个给了她这一切的男人。

同归于尽。

炸裂声不绝于耳,已经蔓延整个三楼。

马文衷心希望Tang和小丑动作快点。虽然死在副本小世界里不当真,回去后被护士唠叨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副本期间的疼痛和恐惧都是真实的。

如果可能,他还是希望别被砸死。

视野内,一个背影阔步进入。

小丑在海伦尸体前倾身,似乎翻找片刻。再抬手时,指间夹着染血照片,上面小艾希莉歪斜站立,白眼睛死气沉沉。

他几下撕碎,像撒落节日彩纸屑一样,将它抛落雨中。

碎片和血迹一起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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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烬将手从柜中取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不慎带出的陈旧纸张。

娟秀字迹盘桓其上,和信纸一样发黄发脆,属于几十年前:

“……那天我回到房间,发现你弟弟在我卧室里。……第二天他说抱歉,但我是你的朋友,所以作为补偿,他可以考虑娶我。

你没有回我的加急电报,我知道你已经对我失望透顶。

我也知道,你的灵魂属于摄影,对我这样庸俗凡人的垂爱也不过一时激情,更不会沦落到我这般苦楚境地。

那就这样结束吧。

莉莲,亲爱的姑娘,我的天才情人。

我仍然爱你。

我只是不再自取其辱了。”

未曾寄出的信笺,写于1855年春季。

彼时,格温德琳昏睡未醒。

那年她不到二十岁,满心骄傲,她敢孤身带着相机横冲直撞到伦敦,相信正如自己主宰相片里的世界,摄影也将让她主宰命运。她不知道自己近乎偏执的自我已经是致命的性格缺陷。世界并不以她为中心旋转,宠溺过的弟弟背后又另一副面孔,恐惧的爱人只是想要更多承诺,而报纸上会刊登预示了那场暴|乱的新闻。

于是直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艾希莉当年并不是自愿的。

而死死抓住自尊的艾希莉也未曾想过,格温德琳根本没有读到过那封电报。

她们只是继续在同一屋檐下,偏执的愈发疯狂,隐忍的愈发缄默,双方沉浸扭曲于各自的痛苦中,从此也对他人的生命置若罔闻。弗里曼大宅中只剩下阴森、冷血与恐怖:特德变成了怪物,小艾希莉则被斩断根又丢弃名字,她成为了弗里曼大宅的幽灵,没有尊严,没有归属,不幸有始却无终。

信纸之下,是最后一张死相片。

格温德琳生前的最后一张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