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他早该想明白的。
那个长跪于青灯古佛前的女僧,早死在了那天。
……
又是几日。
向来安静的寝殿突然一阵喧闹,将越沧溟吵醒。
庭院里,各色金银珠宝成箱摆满了。
林宇被推倒在地,躬身护紧一块田玉,不让人抢走。
越沧溟只一眼便认出那是奚凝赠他之物。
“住手!”他呵止了抢物的奴才。
见到越沧溟,林宇忙道:“驸马,公主说要将这些东西悉数送与江少爷,让他作于聘礼。”
“可这是公主赠您的东西,怎么能转赠他人……”
越沧溟目光滞住,眼底染上一抹自嘲。
此玉,他记得。
纯粹无暇,堪称为国宝,是她送与他的定情信物。
她曾言:“山河万顷,不及沧溟万一。”
目光循去,那红木箱中一桩桩,一件件,都盛满了她的爱意。
吵闹声、推搡声、尖鸣声充斥着整座寝殿。
可越沧溟却从未感到过如此的寂静,他的心也好像在这一瞬清空了。
暖阳下,奚凝缓缓而来。
她将散落之物拾捡进箱子,不以为然道:“整个公主府的金银财宝都弥补不了他万一。”
“毕竟是你毁了他在外的名誉。”
越沧溟凝向那双眼眸,却不由发冷,似是不甘心,他问:“公主搬空公主府只是为了弥补江行舟?”
奚凝没理会他,只是自顾自说道:“我是在替你消你的罪业。”
越沧溟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好一句罪业,公主竟连爱他都不敢承认。”
她眸色一黯,似是诸多遗憾:“我此生终不得所爱。”
越沧溟身子一僵,不由发愣。
那他算什么?过往一切又算什么?那些承诺又算什么?
无人回应他。
奚凝走了,带走了所有。
越沧溟颓然倒地,声声悲戚:“司命,为何会如此?”
“她说此生终不得所爱,那我又算什么?”
话落,他眼前赫然出现一张昆仑镜。
画面里,奚凝正喂江行舟喝药。
江行舟问她:“你既决意修道,又为何要嫁给沧溟。”
奚凝答道:“我须历人生八苦方能修得大道,而他不过是我历爱别离之苦的工具罢了。”
“我终究不属于尘世,所以我希望你能寻得所爱之人。”
江行舟滞了一瞬,又道:“你将公主府金银悉数赠与我,是一点后路都不为驸马留了?”
画面在这一瞬便戛然而止。
喉间翻腾起漫天的苦涩与血腥交融。
越沧溟苍白薄唇颤抖:“原是这样。”
他苍白的脸闪过天际,幽幽暗暗:“奚凝。”
“愿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忽然雷电声乍起,随即一道闪过天际的雷电,越沧溟虚弱的身影骤然倒地
第8章
越沧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一地白雪。
他微闭双眸,笑叹:“终逃不过身死魂消的下场,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怨不得……我不怨。”
沉厚的敲钟声自百鸣寺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