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吁一声，捻起佛珠：“如今吾已皈依佛门，你们仔细着将后事操办，便自行散去吧。”

……

她又回到了百鸣寺，青灯古佛之下，沧溟那张脸却总总在烛光下蓦然一现。

她终是抑制不住，她问老僧：“师傅，我已修得大道，为何还会受尘事困扰。”

老僧凝着她，似是将其人生二十载一眼穿透，她说：“你还未入佛，怎能超脱于尘事之外。”

“道心不稳，又何以修道。”

是了，她骗得过别人，是骗不过自己的。

无人知晓，沧溟下葬之日，她紧跟其后，诵经为其超度。

无人知晓，只差一步得以飞升的她日日跪于亡夫坟前，涕泗横流。

是了，或许困在魔障中，便是她的果。

一月后，古鸣寺。

积雪还未消融，奚凝却总是一袭薄衫长跪佛前。

老僧终是不忍，劝她：“佛难渡你，唯有自渡。”

她微闭双眸：“师尊，弟子愧对一生道法。”

“是弟子难以摒弃七情六欲，我对他有愧。”

“是我看不清本心，才导致了这样的因果。”

“此生弟子难以成佛，只愿求他来生健康无虞。”

老僧滞了一瞬，又道：“你与沧溟，乃是命定之劫。”

“罢了，我为你开天梯，见到神佛，一切自有答案。”

话落，老僧大手一挥，一道天梯自九天落下，金光熠熠。

她一步一扣首，虔诚之至。

过往如排山倒海袭入脑海。

初见时，他将她手中的斋面夺走，狼吞虎咽道：“为何僧人不食肉糜？神仙都吃肉呢。”

那时的他恣意洒脱。

是她将他拖入深渊，是她亲手将他毁去。

若不是她，他又怎至于心思郁结？

终是她害死了他。

思及此处，心如刀绞。

痛，太痛了。

跪上最后一层台阶，金光将她双眼刺得糜烂。

她跪在佛像前，诚心叩首：“求佛渡我。”

抬眸那一瞬，只见一袭素衣的神佛赫然眼前。

而那张熟悉的脸却令她心头一颤

第10章

“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

“你们的因果早已了去，回去潜心修道吧。”

我的眸中未起波澜。

奚凝凝着她日思夜想的那张面容，无法抑制的喜悦。

她近乎疯狂地冲上前去，却被一道神力打翻在地。

身边仙侍震怒道：“不可对沧溟神尊不敬。”

沧溟？一定是他！

她踉跄几步，我淡淡道：“此惑已解，你且去吧。”

她眼眶泛红：“沧溟，是我错了。你原谅我。”

话音刚落，我手一挥，她便坠入了一个时空漩涡。

“不”

只一瞬，她便回到了百鸣寺。

笼罩了这么久的阴霾终是散去。

她颓坐在地，语气中满是不甘：“师尊，为何他会变成神尊。”

“可为何他不愿理我，是我错了，我知道的。”

老僧只是长叹了口气，他能做的，都已做了。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