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受不住,也不必强撑,我这儿媳妇孝顺,连带着对我手边的奴婢都上赶着捧,椅子都替你备了,不坐岂不是浪费?”

“不过我瞧着,也不必费那凳子了。往后我身边,要站的时候多着呢,你若真站不住,也该早日来向我求个恩典,我自会放你回去,含饴弄孙,安享天伦。”

一番话兜头砸下,周嬷嬷只是立着,便禁不住出了满背的冷汗,几乎立刻便要跪下去,战战兢兢道,“夫人明鉴,婢子……婢子绝无此意。”

“能伺候夫人是婢子的福分,哪里会嫌累呢。”

“果真么?”老夫人看也不看她一眼,手指拨弄着掌中的佛珠,慢声道,“也罢,那你便在一旁候着吧。”

周嬷嬷喏喏地应了两声,复而侍立在老夫人身后,再不敢开口,心里头只一个劲儿地暗骂晦气。

这段日子也不知撞了什么霉运,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人手里,从谢夫人到那个程既,一个二个笑面虎一般,三两句便能挑得夫人动怒,在堂上斥得自己这张老脸没处搁也就罢了,心里头生了嫌隙才最要命。

做下人的,最怕便是主子起了疑心。一旦生疑,此后便再得不到重用。她此身荣华安稳,皆系于老夫人一人,是以于此处更为悬心在意,当下便打定了主意,往后但凡有同这谢夫人婆媳俩相干的事宜,还是远远地避开去为好,自己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日子可活,没得在这事儿上将脸面都折了去。

老夫人这厢敲打完周嬷嬷,略抬了抬眼皮,睨了谢夫人一眼道,“郑氏,你此番将我与铎儿寻来,究竟所为何事?”

“佛堂里今日的香还未敬上,近来事多,我也许久不曾好好地捡过佛米。先前是佛祖显灵,声惟的身子骨才能见着起色。由此可见,这拜佛,心诚才灵。若果真耽误了时辰,怠慢了佛祖,终究是过失一场。”

“寻常小事,也用不着我这老婆子,若是没旁的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等不得了。”口中说着,便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竟是一副要走的架势。

一旁的谢铎见了,忙快步赶上来,殷殷地伸手过去,将人搀着,又转头对着谢夫人轻斥道,“阿瑶,你也是,遮遮掩掩,就不肯讲明。母亲心肠软,年纪又大了,哪儿经得住事情悬心?”

谢夫人瞧着堂上这两人母慈子孝的亲热样子,只在心里头暗自冷笑,几欲作呕。

他懒得理谢铎,直接朝着老夫人道,“娘且略等一等。否则少了您,儿媳这场戏可就缺了角儿,唱也唱不起来了。”

“您也说,这拜佛,心诚则灵。您这厢等着,行的便是善事,待会儿看全了戏,种的也是善因,两处周全,得来的善果,只怕比您捡上一宿的佛米还要管用些呢。”

这话说得呛人,老夫人脸上一时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才开口,只淡淡道,“那便最好。”

“再等等罢。”

说着,只得又坐回了椅子上。

第72章 好戏开锣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秋姨娘率先进了正厅的门,阿月紧缀在她身后。

“秋萍?”老夫人皱起了眉,语调禁不住地微微扬起,“怎么你也来了?”

秋萍一直捱到晨起,也没见着桐儿回来,一颗心悬了大半夜,辗转反侧,自然是没能安枕。

原本她已打定了主意,打算今日天一亮,就寻个由头打发几个人出去,往李旭家那附近去寻一寻,总归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好。

谁知正用着早饭时,阿月便领着几个小丫鬟进了院子,也等不及守院的婆子通禀,径直进了正堂。

秋萍先前在谢府中数年,向来装得寡言本分,少生事端,对这位谢夫人身边头一号的大丫鬟,也向来是礼数周全,不敢轻慢。

便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