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檐外大清的都城,依旧是亮如白昼,璀璨无比,宫门的红灯喜庆耀眼,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每年万寿节前夜,都是如此。
许多年前的今日,是他出世的日子,他的生母出身并不显贵,那日,她的房门外也像这样灯光结彩,其实屋内不过只一个太医,一个丫鬟还有一个待产的贵人。
宫里上下都在准备皇帝寿宴,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屋里发生的一切,所幸,即使如此他还是顺利降生了,但他母妃却因生产时没有妥善护理,落下来终身病根。
他的母妃不受宠,每年他生辰之日,她怕犯了忌讳,只敢夜里偷偷去膳房为他煮碗长寿面,渐渐地,他长大了,他勤勉好学,天资聪慧,通骑射,善博文,成为了皇阿玛最喜欢的儿子。
他的母妃终于扬眉吐气,不再忍气吞声,而他也早不再是那个生辰当日,期盼着那碗长寿面的孩子了。
夏夜微凉,一阵微风拂过,永琪回神过来,摁了摁眉心。
“夫君可是太累了?”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他压下了眼里的幽深,抬头看她:“无事,只是一下想得多了些”。
知画走过来,绕到他的紫檀漆木椅后面,纤手抚着他额间,为他按揉放松。
知画身上常时带着暖香,丝丝缕缕沁入他的鼻间,手法也是轻柔到位,他被伺候的很舒服。
不过半晌,他就拉她的手停下,轻声说:“我好多了”
知画视线凝着他,还是能察觉出他的低落,她明白,人在失意怅然之际,就是他心底防线最脆弱的时刻。
知画唇边漾起清浅的笑意,柔声说:“知画陪夫君出宫走走吧,我准备了生辰礼物给你”。
永琪怔了怔,他是没想到知画有为他准备,毕竟他的生辰冲撞龙诞,所以连宫里都无几人知道,他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有些期待。
虽未到万寿节当天,但宫外街上已然盈满了节日气氛,家家户户门前搭起灯棚,悬挂花灯,牌楼上,门坊间,客栈外,十里长街也都挂满了红绸花挂,夜色一深,便全都亮了起来,人走在里面,就像是徜徉在一片光海里。
东市是京师最热闹的街市,街道灯火大盛,摊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两人走到东市入口,已然感到人群繁华。
“好热闹啊”,知画看着眼前这幅灯火通明的画卷,不由叹道。
永琪语气淡淡:“皇阿玛寿辰,普天同庆”。
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灰绣五爪蟒纹的锦袍,看过去的时候,灯火衬的下颚流畅,薄唇分明。
路边小贩在叫卖吆喝着,有些摊卖些吃食,酒浆果脯,片糕炒肝,有的摊上摆着首饰脂粉,还有的是捏面糖人...
两人边走边看,行至花坊檐下时,知画瞧见有个摊主身材健壮结实,可面相却是憨态可掬,正卖力吆喝着:“瞧一瞧,看一看嘞,糖水果粉糯米糕,米皮香酥冰圆子嘞!”
知画听着觉得有趣,拉着永琪过去看了眼,摊子上摆着各色瓷碗,其中一个看起来圆圆润润的,软糯雪白,上面淋着些冰凉的雪碎,知画没见过,问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