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与我相看的陈家得知了这个消息,来沈家里闹了一场,说我不能生育,连个女人都不算得是,母鸡都比我好几分,这样的你们沈家养着便是了,怎能出去祸害人。

这话我是亲耳听到了,当即像是遭雷劈了一般。

自打那之后,我十分自卑,连门都不愿意出。

一个连母鸡都不如的,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因着沈家富可敌国的财力,登门求娶的人还是不少,但都拐着弯打听陪嫁的事情。

那年的乞巧节,堂妹拉着我出门去拜祭七姐,我本不想去,被她软磨硬泡,实是没了法子,这才以轻纱覆面,同她出门去。

我没想到那日竟会遇上一生相伴的良人。

他叫李纯,在月桥的桥头上摆摊作画卖画,我和堂妹路过拥挤的桥头时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扑倒在他的摊子前,打翻了墨砚,沾了一身的墨水。

堂妹和丫鬟都没发现,兴高采烈地跟着人群往前走去,留我狼狈地站在原地。

他手忙脚乱地扶了我一把,然后支起摊子,收拾东西,还不忘抬头问我可有受伤。

我挪动一步,脚踝传来的痛楚叫我差点掉了眼泪,但眼见堂妹她们越走越远,也不好大声呼叫,只得扶着他的摊子站立,抽气说:“应是崴脚了,暂时走不了,要等我的妹妹和丫鬟回头找我。”

他搬来凳子叫我坐下,笑着道:“你先坐着,她们不见了你,自会回来寻你的。”

我实在脚疼得厉害,只得在一侧先坐下来。

看到摊上摆放着的卷轴,还有那一幅被墨水染了大片的画,有些愧疚地道:“你这幅画毁了。”

“无妨。”他含笑落笔,在那墨水浸染的地方旁边勾勒几笔,画作了磅礴的山势。

我在旁瞧着,敬佩不已,道:“你这画多少钱?我买了。”

“三百文。”他头也不抬地说。

“这么便宜吗?”我惊愕得紧,但话说出口,我便觉得自己失礼了,说他的画便宜,岂不是贬损他?

但他却似乎不介意,微笑道:“三百文已有得赚。”

这话听着怪怪的,我偷偷打量他,发现此人衣衫朴素,却充满了儒雅的书卷气。

只眉目间似有淡淡的愁,这愁丝与他的笑容却也不违和。

第1585章 沈怡篇2

堂妹和丫鬟回来找我,我让丫鬟数了三百文给他,他含笑多谢。

本以为只是一次偶然的遇见,不会再有交集,殊不知过了一个月,祖母寿辰,家中设宴,孔学政带着得意弟子也前来参加,他竟然也其中。

江南的礼教规矩没有京城这般森严,办宴席的时候女子也可以到前院去。

他显然不认得我,毕竟那时我覆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不认得也不奇怪的。

不过,他并未留下吃宴,只是给我祖母献上一幅麻姑献寿图之后,便说家中有事,告辞了。

他走后,学政说起他来,语气不无惋惜,“是个聪慧的,可惜不思上进,闹着要退学,我本想着今日带他来,让他多结交些上进的人,他竟这般不识好歹,实在叫我失望,罢了,要退学便让他退吧。”

父亲劝说:“不必生气,您门下这么多学生,少他一个不少。”

学政似是积压了一肚子的气,“他本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不思上进便罢了,还到处问同窗借钱,家里头啊,唉,养着花娘呢。”

父亲最讨厌这样的人,道了句,“这样的人,不提也罢。”

不知为何,知晓他是这样的人,我心里竟有些失望。

或许是那日见他作画,知他是个有才情的,人嘛,总有爱才之心。

过了几个月,我的婚事也有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