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出剑!”清冽的剑光,再一次冲天而起,直贯湖中,瞬间将一片沸腾的火海搅成了齑粉,无数燃烧的残片四散飞溅。
蜃魔在剧痛中狂吼一声,这一方幻境飞快地崩塌起来。
赤魁背着玉如萼,在翻涌的烈火中滑翔。
他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熊熊燃烧,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肉身已经化作了焦炭,只有模糊的神智还在不知疲倦地往前飞。
在幻境的尽头,他跌入了一片猩红的深海。
脊背被腐蚀的剧痛,再度席卷全身。
他再一次回到了现实,背上的皮肉已被血湖水腐蚀殆尽了,露出森森然的脊柱。
玉如萼蜷在他怀里,静静阖着双目,雪白的睫毛微微一颤,显然也在醒来的边缘。
赤魁咝了一声,突然发现了不对,在他胸腔内冲撞的湖水,竟然不翼而飞了。
血湖水原本重逾千钧,将他死死压住,如今他却出乎意料的轻盈,仿佛随时能够从肉腔里飞跃出去。
甚至血肉模糊的脊背,也在丝丝缕缕长出新肉,惊人的痛痒像万千枚银针一般,缝补着他千疮百孔的肉身。
赤魁惊疑不定,反手往脊背里一探,五指深深没入了血肉里,直奔魔心而去,再猛地握住那枚残损的红玛瑙,不知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一颗活生生的、完整的心脏,足有成年男子一拳大小,正狂乱地跳动着,那鲜活而陌生的心跳,几乎撼动了他的整片胸腔。
距离他失去半颗心,整整三百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心竟然还是会跳的。
他忍不住扯了扯玉如萼的耳朵,道:“你来听听,我的心还在跳。”
玉如萼“唔”了一声,半梦半醒,正揉着眼睛,就被他一把按到了胸口上。
那心跳简直像一串惊雷,几乎让他战栗起来,他甚至听到了赤魁狂乱的心音,低沉喑哑,带着极度压抑的情欲,和晦暗不明的爱意,仿佛云翳下沉闷的雷鸣,口口声声念着他的名字。
“我的我的我的!”魔尊的心跳,哪里是常人能听的?他只对认定的人敞开心扉,一但意中人附耳上去,便会听到他的心声,若是意志薄弱,便会被直接摄去心智,被活生生卷入爱欲的狂潮中。
玉如萼目不能视,听觉出奇敏锐,那声声心跳直接冲撞在他的神魂上,让他战栗不止。
这也是魔物的天性,一旦交出自己的心,便能强迫对方与自己心跳共振,同悲同喜,爱恨与共。
他修了千年无情道,自然是心如止水,一颗清明道心,如今却被这魔物挟制着,在胸口里左冲右突,更不要说那前所未有的爱欲滋味,像沸汤入喉般,几乎烧灼得他悲鸣出声。
他又是迷茫,又是惊惧,埋在赤魁怀里,竟是肺腑剧痛,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赤魁大惊,下意识地松开了他。
玉如萼捂着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那一大口鲜血,尽数喷溅在赤魁赤裸的胸口上,其间夹杂着一点乌黑的杂质。
赤魁心道不妙。
情之一字,自古浅尝者甘,饱尝者苦,骤然之间,由欲入情,个中辛酸一一尝遍,何异于穿肠之毒!
情之所终
不过瞬息之间,玉如萼便神色惨淡,面颊上汗涔涔的,褪尽血色,宛如宿雨后湿漉漉的栀子。
赤魁捏着他的下颌,正要用拇指抹去他腮边的冷汗,猝不及防间,自背后炸开一团撕心裂肺的痛楚,简直像被活生生扯下了大半幅皮囊,露出血肉模糊的骨骼来。
他方才沉浸在幻境之中,肉身无知无觉,回到了化形前一片混蒙的状态,宛如母体中的胎儿,近乎贪婪地吞噬着血湖水,竟是生生将整片血湖水吸纳到了体内,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