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级别的文章已经近乎是密文了,如张太岳等饱读诗书且旁收博览的人物或者还能解读,以世子的水平嘛……那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不过,潘印川大族出身,进士及第,平生往来的都是一二流的学问高手,不意天壤之间,乃有穆郎。他想象过很多个自己怀才
不遇的理由 但万万料想不到 最终阻碍了自己飞黄腾达的 居然是对方那可悲的文化水平!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世子只是在治水原理上有所疏漏 那潘巡按还能尝试着描补一二;但现在的问题是斗大的字都不认得一箩筐 潘巡按总不能现场开个识字班吧?
毫无疑问
世子显然也颇为尴尬 坐在原地愣了许久 终于强行岔开话题:
“……不过 纸上得来终觉浅 其实一本书也不能说明什么 还是要看实践。”
这不是废话么?潘印川垂手不语 只是默认而已。
“所以 先生能否为我实际的展示一下这书中的治水方略呢?眼见为实 也好说服人心嘛。”
潘印川愕然抬头:
“实际展示?”
这还能怎么实际展示?他的方略是修黄河用的 难道还能拿黄河来练手不成?
世子微微一笑 回头吩咐贴身的随从:
“到河沟边去看一看 他们的事情办完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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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 就算穆国公世子有天大的能耐 也不可能把修堤坝的差事停下来让新人潘巡按练手。但人家在黄河附近晃荡了这么久 到底也不是白费的。他设法找到了黄河改道前的旧址 并行文当地官府 征用了一条早就淤塞废弃的运河河道。十几天以来 穆氏花了大价钱雇佣民夫疏通河道 在运河的上流挖掘池塘贮存雨水及外溢的河水 制造出了一条微型的“黄河”同样是地上悬河 同样是泥沙淤堵 同样是水流浑浊 确实很适合实验治水的思路。
当然 即使是微型的黄河 实验的消耗也极为惊人。从开凿运河到挖掘池塘到善后料理 没有上百民夫数万白银是拿不下来的。世子坐镇时一切都还好说 但设若实验失败 有了什么后患 那将来有人发难 至少一个“胡作非为、骚扰地方”的罪名跑不了;无论什么样的人物 被凭空扣上这么一顶帽子 那都必定会大大的遭重。
所以 世子伫立在运河上游 俯首眺望着池塘中滚滚翻涌的泥浆 只说了一句话:
“先生有这个信心么?”
站在他身边的潘印川不发一言 也实在是无
话可说。最开始听到世子轻描淡写的什么“实际展示” 他还以为只是勋贵子弟恶劣的玩笑。但直到现在爬上高坡亲自看到这条被开掘出来的运河 他才猛然醒悟 意识到对方是要动真格一掷千金、劳师动众 居然只为了实验一个虚无缥缈的“治水理念” 在物力珍惜之至的时代 这简直可以称为癫狂错乱。
这种癫狂错乱其实是很不利的 因为本时代很难有人能接受这种抛洒浪费一样的试点。将来要是事情闹大了 世子这种勋贵子弟或许能靠着年少不懂事的风评逃过一劫 牵涉其中的小官却多半是要遭殃的。明哲保身 远避为上 在大安官场混迹多年的文人 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 潘印川应该继续保持沉默 尽力置身事外。就算真被世子点将后厕身其中 那也要尽量表现出不得已的态度 谨守小官的本分 免得日后被政争所波及。
可是
“卑职尽力一试。”
“那就都托付给潘先生了。”
世子点一点头 挥手示意民夫们靠近听命 随即便后退了一步 将潘巡按让到身前。但在擦身而过时 他忽然又记起了一事:
“在下记得 潘先生好像曾经给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