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用石灰盐水硝制过的头颅更有说服力,垒垒京观一字排开,足以抵消多年以来被侵略侮辱后的习得性无助,激发起报仇雪恨的勇气。只要获得了当地百姓的信任,他们就能搜出更多倭寇的罪证,开列更长、更充分的名单,砍下愈来愈多的头颅……
世子露出了一个微笑。而对面使者的脸色僵直若死,当真是相映成趣。
大概是见上官们闹得实在太不像样子了,被拉壮丁一样拉过来的海刚峰无可奈何,只有硬着头皮强行顶上:
“……如果要祭拜高祖,似乎应该征得南直隶礼部及金陵留守太监的许可。”
“我会行文金陵官府的。”世子莞尔一笑:“但这样的大事,真不知道要拖延多久?不要耽误了我给朝廷上书的时辰才好。”
金陵太监的消息何等灵通,肯定已经知道了京城莫大的变故;以这些人见风使舵的本事,怎么会在这样堂堂
正正的事情上设法为难?所以使者面色漠然 只说了一句话:
“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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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太监果然非常爽快 收到公文后立刻答应通融 丝毫不做拖延。但国公受命祭祀皇陵的规格非常啰嗦 需要做相当琐屑而冗长的准备。在准备之间 世子抽时间办了几件杂事 比如与阔别许久的亲爹亲娘见面问安 拜访金陵城中居住的通家之好 赠送自己从东瀛带来的伴手礼由倭寇指骨制成的戒指(真·伴手);以及杀人。
没错 黑船协定后穆氏大开杀戒 思路分为两拨;寻常的无名小卒按图索骥 砍了脑袋直接硝制 与杂物一同运回金陵预备示众;地位尊隆的罪魁祸首待遇则稍稍特殊这样的上体天心 这样的克己复礼 光大三代之美政 真可谓是妥帖得不能更妥帖的安排 即使金陵守备太监也不能不同意(虽然在听到以倭人上飨高祖的提议之后 守备太监的面色瞬间变得相当诡异) 只是在见面时委婉的提出 就算要恢复古礼在祭祀上用了倭人 那有资格被高皇帝用的也必定是倭寇的魁首 十恶不赦的大逆 位高权重的叛贼;你乌泱泱拉几十个俘虏来都给“用”了 那就不是祭祀 而成了血呼啦的屠宰场了高皇帝陵寝之前 哪里能容得这样无礼的事情!
“可是 先古商王一口气祭祀几十个人也是小事呀。”穆祺指出:“殷商高宗武丁每一次向先祖献祭 都是百人起步的规格。”
守备太监的眼睛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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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 先王时的古礼终究是不能恢复了。虽然殷商时用个几百人司空见惯 但时移势易 现在用人的规模稍稍一大 就不是道德体系可以承受的了。更不必说金陵还有夫子庙 汇集了江南几乎一半的文人 事情搞得太大惊动了清流舆论 那事情就会相当之麻烦别的不说 就是如今仍在养病的穆国公 恐怕也会脱下腰带 抽得世子如陀螺一般的旋转……
世俗
偏见重如大山 谁也无力逾越。世子无可如何 只能权做让步 留下俘虏中最为显要的头目作为奉献高皇帝的见面礼 其余人犯则押赴南京刑部 直接走快速通道处决了事。但恰恰是这个即审即判即刻杀人的快速通道 却惹出了不小的麻烦:按照高皇帝之《大诰》 倭寇被捕后一律是凌迟或者剥皮 丝毫不容假借;而如今一口气塞入几十个要凌迟处死的重犯 那就是金陵搜刮了整个江南的刽子手 也实在是顶不住了!
凌迟处死也是有技术含量的 要常常训练才不手生;如今朝廷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剐得了一个逆犯 大师傅的手艺当然是潮得很。行刑当天观者如堵 等刽子手真上手动了刀子 乌泱泱围观的近万人立刻就是一滞 连四处纷纷的议论都低了不少;待到第二刀第三刀接连割下去 那周围干脆是鸦雀无声 气氛近乎于凝滞了因为活干得太糙 所以现场不像是凌迟 更像是活体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