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法院判刑之前一切都没定数,但他还是熄了火,下车蹲在路边。

过了会,对着几株野草“哇哇”吐起来。

底下的恶臭混着眼泪。

监狱给人带来的冲击不止有心里还有生理,呛人的酸从嗓眼溢出来,蔓延到鼻腔,天灵盖里像是爬了十几只虫子。

等到胃里的东西快干净了,姜屿臣才回到车上,叹口气,又从口袋里摸出盒烟,抽完半盒把车开出去。

这里距离江城市火车站差不多得三小时。

手机里名为“穷嘚瑟”的群不停弹消息,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私聊,都是客户找他约室内的设计图纸。

姜屿臣趁着红灯看了眼,点开一条问他下午还回不回工作室的消息,回了句:去接骆斌他弟。

其他的就一条也顾不上了。

姜屿臣刚刚吐了半天,现在嗓子又干又辣,但眼见离监狱越来越远,顶在上头的那点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

想到马上车里要多个准高中生,他把空调关了,车窗打开,让里面的烟味全散出去。

骆斌他弟今天下午到的江城,这消息姜屿臣来探监前就知道了。

因为骆斌除了自己,还给对方留过姜屿臣的手机号。

刚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但那是骆斌的亲弟弟,姜屿臣不可能不管,当即就让人把乘车信息发过来。

空气又湿又热。

按照之前说好的时间,他本来是可以提前到火车站,问题就是忽然下了雨。

江城水涨得很快,车轮压过的地方溅起一溜水花。

姜屿臣看了眼时间,给对方发消息,说是自己会晚二十分钟,让人先别出站,在里面找个地方坐着。

只是过了半天都没收到回复。

他找了个空档打电话过去,那头居然提示关机。

即便已经开到最大马力,可姜屿臣赶到车站的时候,还是比既定时间晚了四十几分钟。

他先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顺着扶梯上来时,又给对面打了几个电话,结果还只一句机械的女声。

姜屿臣手里有一张骆斌弟弟的照片,是半年前,骆斌在群里发给他们看的。

可即使有照片,火车站每天人流量太大,拿着一个个比对得比到明儿早上去。

姜屿臣揣着手机想半天,准备直接去广播站呼人。

结果刚到一楼大厅的服务中心,就听不远处一片闹腾。

有人互相推搡,一堆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都朝他们跑过去。

正中间的男子大声骂了句脏的,空中“滋啦”一响,他被从人群里丢出来,在地上滑出去老远!

他踉跄着站起来,满眼通红,刚要朝对方扑回去,就被火车站的警卫快速拉开!

这种事在公共场合里见得少。

其他乘客一边往旁边散,一边又忍不住探头往里面看,还有的拿出手机偷着录视频。

除了那个刚被丢出来的,另一人也被扯手里。

那人远看着像个少年,两拳捶握在两侧,被警务人员压着,头发和上半身全是水,脸上挂着条血痕。

姜屿臣没太把这俩当回事,只是隔着人群看两眼,可当那少年路过他被接着带走时,那侧脸有些眼熟。

他眉间微皱,往前走几步,又远远拿着照片对准那脸去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忙跟上那群人出火车站,直到对面的派出所。

站着等了会,姜屿臣才走过去,问站在外面的一个警官。

“警察同志,刚才打架的少年是不是叫骆肇?”

问出口时姜屿臣还存着点侥幸,那孩子一看就不是善茬,他就算答应要照顾,可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