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又是十年后，宇文鸷在甘露殿的银杏树下寿终正寝。

闭上眼时，他好似听见莘雨灵满身银饰叮当。

宇文鸷和她都还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上元灯会，人潮汹涌。

彼时懵懂可爱的莘雨灵不小心撞进戴着狐狸面具的宇文鸷怀里，杏眼无辜。

她声音清脆：“你好吗？”

宇文鸷多想回答：“不好，没有你的这二十六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可他向年少的莘雨灵伸出手去，只握住一片泛黄的银杏叶。

太上皇崩逝，举国哀恸，缟素三年。

此时，奈何桥边。

丁霁和赵渊已经在此处等宇文鸷好久了。

竹青、月白，他们竟然都是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而宇文鸷低下头去，只见自己满是皱纹的手变得年轻而泛着光泽，衣袍是玄黑色。

他快步走向丁霁和赵渊，疑惑：“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等你啊！”

丁霁和赵渊异口同声。

宇文鸷却摇头：“不是等我这么简单吧，是还在等雨灵吧。”

“是。”丁霁和赵渊坦坦荡荡地点头。

“大司命说雨灵这一世平安快乐，会善始善终，如果要等，我们起码还要再等五十年。”

宇文鸷回想起拾月说过的话。

“五十年又如何？哪怕要等一百年，我也愿意，我只想和她一起走过这黄泉路、奈何桥。”

丁霁眼眸中泛着鲜活的色彩。

此刻的他又好似是那个高中状元、衣锦还乡的清俊少年郎。

赵渊亦点点头：“我们是不必喝孟婆汤的，所以护着她走完这一程又何妨？下一世她依旧不记得我们，而我们更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找她，能见一面是一面。”

闻言，宇文鸷失笑：“从前怎么不见你们这么能言善道？”

丁霁和赵渊对视一眼：“可不要光说我们，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宇文鸷语气认真：“我和你们对雨灵的心当然都是一样的。”

话音刚落，宇文鸷却只见今年还没过三十二岁生辰的莘雨灵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

第27章

宇文鸷不可置信：“雨灵？”

背对着莘雨灵的丁霁和赵渊连忙呸呸呸，有些不满地看向宇文鸷。

“雨灵这一世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莘雨灵已经走到了三人面前。

宇文鸷低声：“真的是雨灵。”

丁霁和赵渊这才回头，只见莘雨灵目不斜视地经过，走向孟婆。

“大司命不是说雨灵会长寿吗？现在这可是早逝！”

赵渊只觉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丁霁的脸色同样难看。

“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吧？但我们现在得和雨灵一起堕入轮回。”宇文鸷提醒。

丁霁和赵渊纵然有满腹疑问，此时也只能快步跟上。

可孟婆却将三人拦下：“你们和刚刚的小姑娘是还有八世羁绊吧？”

“是。”宇文鸷不假思索地回答。

孟婆慢悠悠：“大司命让老身告诉你们，雨灵姑娘的下一世是西洲公主，若你们轮回后想再续前缘，便往西洲去寻吧。”

“好，谢谢孟婆大人。”

宇文鸷、丁霁、赵渊匆匆道谢后便狂奔着追上莘雨灵的步伐。

可是莘雨灵本就忘却他们，如今又喝了孟婆汤，根本就没有向身后的三人看过一眼。

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自然没有任何好奇心。

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又即将要面临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