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命拾月见状，嘴角不由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

“怎么？不舍得牺牲自己？”

宇文鸷苦笑：“若要说真话，自然有些不舍，朕不是圣人，对这尘世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但朕不能让大胤毁在朕的手里，更不能让百姓们无辜受苦。”

“所以……”他看向拾月，语气逐渐坚定起来：“朕愿意自焚，以平息天怒。”

丁霁紧接着开口。

“我是孤儿，从小就靠乡邻接济、吃百家饭长大，后来高中状元，父老乡亲一直都把我当作骄傲，如今是我识人不清，害人害己，所以不论付出什么，只要天下太平，我都愿意。”

随后他看向赵渊：“你说的对，你是少年将军，数百次九死一生，何况雨灵还需要一个人去想办法，这一次你可以不再冲在前面。”

宇文鸷点头：“是，阿渊，朕和阿霁想法一样。”5

甘露殿气氛凝滞一瞬，赵渊咬着牙，面色有些难看。

“你们两个倒是雄赳赳气昂昂去做了大英雄，留我一个人在世间苟活？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有朝一日我真的重新见到了雨灵，我要如何向她解释？”

他红了眼：“这是我们三个一起犯下的错，要承担一起承担，在死之前，我们必须一起找到雨灵，无论她对我们是不是失望，我们必须一起向她认错！”

话落，赵渊重新看向拾月。

“大司命，我知道您上能通天下能达地，您定然有法子救雨灵对不对？如今还有七天，求您告诉我们，反正我们也是将死之人了，我们愿意奉上一切，哪怕只是再见她一面。”

拾月望着赵渊认真的眉眼，忽然叹息了一声。

“你们……为何总是要等到全部失去后才开始设寻补救之法呢？”

但她并未推辞，而是拿出一盏琉璃灯。

“此灯名为聚灵，雨灵的已经三魂七魄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丝残念流连天地之间，你们要在七天内拿聚灵灯找到她的那一丝残念，然后再将心头血滴进去。”

拾月又拿出那个盛满鸢尾花瓣的巫罐：“等聚灵灯亮起来的刹那，你们便将混着心头血的蜡油滴进罐中，这些步骤缺一不可，如果顺利，你们自然能见雨灵最后一面。”

她一顿：“但无论见不见得到雨灵，你们在这七天，乃至以后的生生世世，都会受心疾之苦，日日夜夜心痛如绞。”

沉默一瞬。

宇文鸷忽然看向拾月，喉头好似被塞了一团棉花，连胸口都窒痛起来。

他声音颤抖：“雨灵之前是不是也受了这样的疼？朕记得那些时日她亦时常捂着心口，甚至有好几次还吐了血。”

“是。”拾月回答：“雨灵在七日前问我要了一味药，那药能让她在七日后身死道消，肉身化作风花雪月，重新滋润万物，她受百姓奉养，却没能尽圣女之责，这是她该还百姓的。”

她脸上满是心疼：“故而不曾阻拦，但这些时日她确实饱受折磨……”

闻言，宇文鸷一副悔不当初、痛彻心扉的样子。

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大胤皇帝猛地抬起手。

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第16章

“皇上！”

丁霁和赵渊同时开口。

可他们听到拾月的话时又何尝不想给自己一巴掌呢？

回忆这些时日，丁霁和赵渊，乃至宇文鸷根本都无法理解当时的自己。

明明莘雨灵才是他们一见钟情爱了七年的女子，为什么他们会为了另一个认识只有一年的女子拼命去伤害她呢？

“徐珠儿……”宇文鸷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