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一个弱弱的小声音胆怯开口:“你是陈忆许对不对?”

我听到自己心上有烟花放开的声音,原来她认识我,原来她记得我。可那一瞬间的绽放让我有些毫无缘由地浑身不自在,我急切地从她手上把胳膊抽开,继续往前走。

我不知为何心生惧意,她的主动靠近是我多年未曾再见过的东西,我在十二岁离家后感受到的只有被人远离。所以面对她,我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恐惧。

从前那种晦暗的心意让我足够隐秘,足够安全,所以也足够让我和她完好无损。

我甚至在后来一万次想到那时犹如美梦般的场景是否是被掩饰的地狱,她是否有一万次后悔走到我的面前,剖开我的皮肉。

因为那颗心,在许多年前就被寒冰包裹,不能再融化。所以即使是在展示爱意时,也总是让自己的爱人遍体鳞伤。

我也许早在那个犹豫的瞬间就预料到未来翻地覆的那天,却仍旧不舍得斩断同她这还算薄弱的联系。

因为我看到她的眼睛时就知道自己会万劫不复。

她手舞足蹈地在我面前比划着:“我就是那天,运动会,那个,晕倒了……”又突然想到什么,脸“倏”地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声音小下去。

我太久没有见到这样只装着我的眼睛,我甚至在看到她时听到了我在心底默默哭泣的声音。

也许在那时我就已经成为困她为囚的魔鬼,只是那时我也成为了一个困在少年爱意里的囚徒。

即便后来痛到无法呼吸,我也不敢忘记她的眼睛。

第086章 | 0086 夺星(4)

我至今无法回忆那两年的时光,就像我无法像齐乐坦然地讲述我、泠泠还有星星的故事。

我在妈妈和哥哥去世后就养成了这个习惯,我习惯把从前的那些美好回忆都掩藏起来,如果从未拥有,就不必体会失去的痛。

我不知泠泠是如何去“处置”独属于我们的那些回忆的,我曾一次又一次在深夜看着她熟睡后仍旧美丽非凡的脸庞思索,昨日种种对于她来说算什么?

我至今无法弄清楚那时被亲人毫不留情抛弃的我到底有哪里好,我甚至在想遇到她已经耗尽我前半生的运气,或是我遇到了那么多厄运,只是为了在此刻遇到她。

临近高考的那半年,我看着泠泠窝在J市我的那张床上呼呼大睡的样子,被自己心里突生的念头吓了一大跳。

我竟然萌生了放弃回到B市的想法,我惊奇地发现,自己从前觉得偌大的空荡荡的别墅,原来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人就能填满。

事实上我也真的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了行动,那年回京过冬的时候,我在餐桌上将话题引到半年后的高考上,爷爷无疑问了我想要考哪所学校。

我没有直接回复爷爷说我要留在J市读书,那样爷爷势必能察觉出一定有让我愿意留在D省的原因。我太清楚家里人的手段,所以引出这个话题不过是看爷爷的看法。

我跟爷爷说暂且还没有太明确的意向。

爷爷沉默半刻,说年轻人做事情要有方向,我迟早要接家里的班,政法大学或是外交学院,要看我想走什么路。

我心向下沉了一沉,爷爷对我已是偏袒,家里长辈或是同辈的路,向来都是爷爷一手定下,唯有我这里仍下放了些选择权。

我不再敢提我的想法,只是点头,似乎在爷爷这里,我高考后回到B市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是我曾经迫切要做到的事,此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是那年家里出了一件大事让事情有了转机。

万家同司家向来在政事上有分歧,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知为何我在那年回京后屡次在家中听到司家的名字。爷爷甚至在一次吃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