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

祝馨宁余光看见程修霖半身绷带又要去睡他那个硬邦邦的木长椅。

她清清嗓子，施恩般高高在上的态度

“睡床上来吧。”

程修霖顿了一下，但没理她，继续躺在了木沙发上。

祝馨宁拧眉，张张嘴最终却还是没再多劝。

他不肯睡床，她也放不下面子，便兀自翻过身去不再多说。

夜色渐深。

累了一天，程修霖正要睡下之际，耳边忽地传来祝馨宁喊他名字的声音。

“程修霖。”

他还当是自己听错了，没应。

可很快他又听见祝馨宁闷声开口：“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睡意在这话消退。

程修霖清醒一瞬，他其实根本不在意祝馨宁口中这个人情，但他又想到了程母。

住院这半个月，自己特意让人瞒着阿妈。

如今自己还绑着绷带不好回去，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想着，程修霖缓声开口：“明天你帮我去看看我阿妈，这个人情就算两清了。”

“就这样？”祝馨宁愣了。

“就这样。”程修霖语气肯定。

祝馨宁神色复杂，她还以为程修霖会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跟自己提什么过分要求……

最终她点头答应。

“好，你可别反悔。”

第二天。

祝馨宁去了程家。

程母见祝馨宁过来，当即看向她身后，不见程修霖，程母脸色当即变了：“修霖呢？”

祝馨宁知道程母不待见自己，摸摸鼻子回：“他……上班没时间，让我帮忙送点补品过来看看您。”

程母打量她几下，语气硬邦邦的，往里走：“进来吧。”

跟在程母身后进屋。

祝馨宁入眼是满墙程修霖从小到大的奖状。

程母拿来热水。

见祝馨宁在看，她神色立即露出满满地自豪：“我家修霖从小就优秀又懂事，年年都是考第一，从小到大，从来没让我操过一点心。”

“如果不是我拖累了他，他也不至于考上了大学却读不成，只能去读免费的中专，困在这镇上卫生院当个护理员。”

程母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我只希望他能有个好归宿，这样我死也能瞑目了……”

话及此，她一下止住话，看了一眼祝馨宁。

这一眼中蕴含的不满已足够明显。

照常理，祝馨宁被这样说早就撂挑子走了，但此刻却莫名尴尬又底气不足。

程母轻叹了口气：“我去做点东西你带给修霖。”

待程母离开。

祝馨宁盯着满墙奖状看了一会儿，这才又看见桌角堆着程母大沓的病单。

屋子里弥漫着经久不散的药味。

祝馨宁心里想：虽然程修霖为了钱行为不耻，但都是为了他阿妈，也情有可原。

祝馨宁提着东西回到家。

踏入家门时，程修霖正在院子里晾洗好的床单。

他单手抻着湿漉漉的床单，有些艰难。

在金色夕阳的照耀下，他清隽的脸上，像被镀上了一层光晕。

祝馨宁看得莫名入神，心跳漏了半拍。

似有所感，程修霖看过来：“你回来了？”

祝馨宁猛地回神，快速躲开目光。

她走过去，利索几下帮程修霖晾好床单，随后将程母做的东西给程修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