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芮小心翼翼地问:
“那些,寨子里的人呢,都死了吗?”
“嗯。”凌云洲轻轻说:“都死了。”
凌云洲后来才知道,当年,如今的南朝和北朝内斗分裂,附近的小国也趁乱到处抢夺地盘和资源,根本不知道是谁杀进了寨子,也没人记住这个寨子。
他想过报仇,可是报仇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你后来,怎么回来的?”
“我一路往南走,打听曼国军队的消息,我在死人堆里睡过觉、有几次差点饿死,走了大半年,直到找到萧家军。”
一直惊异地看他,若他不提,她根本不会想到堂堂小相爷,竟会有那么坎坷的经历。
“明明那么难过的事,说得那么随意。”
千芮随手摘一朵荷花,凑到鼻间闻了闻。
花很香,他说起的往事却叫人伤感。他是个生性冷漠的人,往往这样的性子,只是因为内心太柔软,才总是冷着脸对别人。
“你说的那个地方、那些人,一定是个很温暖的地方吧?”千芮问:
温暖吗?他未曾想过。
凌云洲望着幽深的荷塘,一些败落的荷花下已经露出稚嫩的莲蓬,他幽幽地说:
“他们捡到我时,以为我是战场上的孤儿,他们说,战场上孤儿就是他们的孩子。”
“我和他们的孩子一样,调皮的时候,会被大人拿棍子追着跑,我吃百家饭,睡百家床,盖百家被。”
日子太安宁了,他一度忘了自己是相府的公子,忘了自己本应享富贵,也忘了自己应担的职责。
“甚至盼着我快些长大,把女儿嫁给我,成家,立业。”
“那时候还太小,曾以为,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千芮静静听着,转过头,想偷偷将眼睛里的眼泪擦掉,她不是个爱哭的人。
他抓住她的手,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滴泪珠。
那时候,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只是麻木地一直往前跑,一直逃,他从没哭过。
他触到了这滴泪珠,是一直在他心底的眼泪。
“唉,我眼泪浅,不过好在”
千芮有些尴尬,她扯他的衣袖晃了晃,指着旬邑那帮还在喝酒猜拳的,醉的东倒西歪的士兵们,说道:
“你现在有能力保护他们了,你有能力改变他们的命运。”
“你一定会实现你的诺言的,”她语气轻柔,却充满力量,希望的力量。
“因为,平安是所有人的心愿。”
他释然一笑:
“借你吉言。”
千芮也笑:
“我总算明白了。”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心却比谁都炽热。原来他并非养尊处优长大的公子哥,而是真的摸爬滚打,脚踏实地地做上了将军。
“明白什么?”
“明白你堂堂小相爷,为何竟会生火做饭。”
两人都想起在神医爷爷小屋里,烟雾缭绕,他生火、她烧菜的时候,相视一笑。
“是不是,比你能干多了。”
“嗯!能干能干,非常能干。”
27.他就是诚心跟我过不去
千芮下决心要做女官,小相爷默许,相府上下也无人敢多说。
千芮查阅了典籍,女官虽少,但也不是没有,能做上女官的都是琴棋骑射样样精通,是人群中的佼佼者。
凌云洲有句话说得没错,就是得先学会御马,不能御马驰骋,在深宅大院里,当什么女官。
千芮首当其冲,求的是窦司籍。
窦司籍是窦管家妹妹,却是个在军营里训练军士的狠角色,千芮以为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