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提到“我道”,那必是魔道了。

莺然眼睛对徐离陵眨啊眨,眼神又哄又劝。

徐离陵“嗯”了声,回到石凳上坐着,懒慢地接着喝茶,一言不发。

来者得到默许,在莺然回眸看他时,对莺然恭敬地笑笑,进院。

莺然对他回以礼貌一笑,走向后院,隐隐听见男子同徐离陵说话。

“父亲,您何时醒来的?五百年来,鄙者一直在……”

鄙者是此界修士常有的谦称,莺然记得往昔之影里,武秀明也对徐离陵这般自称。

莺然走远,便听不见了。

虽知道那人不是徐离陵生的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父亲”的称呼真怪啊!

而且那人长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莺然想不起来。到后院,在空地打坐,凝神静修。

一个时辰后,她起身,见徐离陵已在池边小闲亭栏杆上坐着陪她。

莺然入小闲亭,徐离陵给她递了杯水。

她接过,坐在他身边慢饮:“在这儿待多久了?”

“将近一个时辰。”

莺然诧异:“那岂不是我刚来,你也来了?”

徐离陵:“嗯。”

莺然:“方才来的人呢?”

徐离陵:“走了。”

莺然:“他同你说了什么?”

徐离陵竟没听上几句。

徐离陵:“玄道魔道那些事。”

莺然:“不听也好。咱们过自个儿的日子,可不去掺和旁的破事。”

徐离陵“嗯”了声,从她手中接过喝完的杯盏:“还喝吗?”

莺然点头,心觉方才那人瞧着有几分眼熟,闲聊道:“他叫什么名字?”

徐离陵递水给她:“原叫张杏生,如今叫张复弦。”

张杏生!

莺然心不在焉地抿水:“他为何改了名?”

徐离陵:“他原有个妻子,名字里带弦的,死了。为复活妻子入了魔道,为不忘入魔初心,易名张复弦。”

莺然心下讶异:若说张杏生是巧合,那妻子名中带弦,就绝对和她梦中见到的张杏生是同一个了。

真是因缘造化,原来张杏生不论有没有遇见她,都会想要入魔。

不过

莺然:“他妻子怎么死了呢?”

徐离陵:“原是个修士,修为很低,心魂有损。偶然落入魔道手中后,虽为维护玄道自伤了喉咙,不叫自己说出话来,但被玄道救回后,却是无人信她能够守密。”

“后来就被派去了战场上,死在那儿了。”

莺然心沉,想起梦里那个直爽可爱的姑娘,忽觉喝水都喉间干涩:“那他……还有机会复活他妻子吗?”

徐离陵似笑非笑,唇畔是风凉的弧度:“改了名又如何,在魔道路上走了太久,他已快忘记他的初心了。”

莺然沉默,越是想到梦里那为了陪伴弦花甘愿入魔的张杏生、那为了能多陪张杏生不愿治好心魂的弦花,越是心中酸涩。

她将没喝完的水递还给徐离陵,轻叹。

只望梦里的萍水相逢,她已改变他们的结局。

徐离陵接了茶盏,将剩下的水喝了,将她搂入怀中拍了拍:“入了魔道,命皆如此。若为每一个都伤怀,你怕是伤心不过来。”

莺然白他一眼。

她可不是见一个就为一个伤心的,只是亲眼见过曾经的张杏生与弦花罢了。

她不便同他说,只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怀里,与他静赏午后荷塘。累了便一起躺到躺椅上小憩。

午后清风,闲而自在。

莺然心间始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