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坐了许久。

翌日,叶一柏以医生的身份和谢阳进行术前谈话。

两人没有选在病房里,而是在医院楼下找了两个靠近街道的位置坐着。

“风湿热已经基本控制住,但是风心病造成的瓣膜损害却是不可逆的,心脏衰竭的情况还在继续,比起拖到等不住了,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手术,才是最好的选择。”叶一柏轻声说道。

今天似乎正好是宁城赶集的日子,人民医院旁边的街道上人挤人的,热腾腾的馄饨摊里有热气升起,一个个孩子小心翼翼地跟在父母后面,惊喜而又欢快地看着这个热情的场面,小贩的叫卖声和百姓们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谢阳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副极有烟火气的场景,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活气来,“叶叔叔,您说,人死了,会有灵魂吗?”

叶一柏转头看向这个面上还带着一丝青涩和稚气的年轻人,许是因为从小心脏功能弱的缘故,谢阳的发育比之同龄人要迟缓一点,如今虽是二十七八岁,但看起来却不过二十左右的慕言。

一晃居然二十年了。

“有的,死亡或许会迎来崭新的生命,成为另外一个自己,遇到不一样的人。”

谢阳有些惊讶地看向叶一柏,在这个将科学和迷信极度对立的时代,叶一柏作为医学科学的代表性人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令谢阳十分吃惊。

“真的,不骗你。”叶一柏笑道。

谢阳脸上露出和叶一柏极其相似的温和的笑容来,“嗯,我信。”

旁边街道上似乎有人起了争执,旁边的百姓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劝诫着,热闹的街道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

“真好啊,如果这世界上没有疾病,该多好。”谢阳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面对死亡,但这个时刻真真正正即将到来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连眼前这种嘈杂都变得生动起来。

“人类一直都走在克服疾病的路上,在现在看来很多是绝症的病可能十年二十年之后,就可以被治愈了,医疗工作者在不断努力,而病人也永远不要放弃希望,用时间换空间。”

自那日谈话后,谢阳开始积极地做手术准备,除了西药还有一碗碗调理身体的中药,期间梁聪也特意从杭城赶来看他,这儿时三个一起经历磨难的小家伙又聚在了一起,回忆着他们当年身处险境却不慌乱的英雄时刻,让许多听故事的小护士连连鼓掌。

“我爸妈已经在香江养老了,二十年,他们已经习惯了那边的生活,但是我想我总要回来的,这里才是我的国家,我也总想为祖国建设出一份力的,但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所以我毕业后就是香江杭城两边跑,正好听老院长说起你的事,就坐火车过来了。”

梁聪举起他的手,过了二十年,断肢再植手术在他手上的痕迹已经不是很明显了,若是不知道情况的人不仔细看,只会当他手被什么东西划伤过,根本没想到这两根手指居然曾经和手掌分离过。

“叶医生是能创造奇迹的人,二十年前如此,现在也必然如此!”

梁聪来去匆匆,承诺手术那天他还会再来后,就匆匆离开去处理事务了。

黄莹则则全身心投入手术准备中,虽然以她现在的资历和能力只能做一些机器调试之类琐碎的事,但是这种新式的高风险的手术,往往细节决定成败,不管是叶一柏还是其他参与手术的医生护士,都在熟悉体外循环机的操作和功能。

随着手术时间的逐渐临近,谢阳病房里的气氛明显变得紧张起来。

手术前一天,叶母、叶娴、叶娴的两个女儿、梁聪及其他亲朋旧故们都到了医院,谢阳表现得很镇定很有信心,所有人也笑着说着一定会成功的话,但走出门,都是收敛神情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