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爻的手攥着被子,心里告诉自己得撑住了,他可是在向他哥的妈妈表决心。

“朋友、家人,或者……”许爻稍稍停顿,还是说了出来,“爱人。这世界上存在着很多种爱,您可以凭您的喜好去解读我对他的爱。”

许澜狠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突然笑了:“跟我这儿耍心机呢?”

“不是,我是在坦白。”许爻说,“就像我哥在我这里也象征着很多不同的角色。我从小就什么都没有,遇见他之后,好像我身边缺失的那些空位全都被他填补了,他在不同时刻在我的生命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我不能用某种单一的感情去定义我们,人都是很复杂的,关系也很复杂,我……就是很爱他。”

许爻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面对着别人说出这样一大段话,太肉麻,太矫情,可也确实是他此刻想告诉她的。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向这位担忧的母亲证明自己爱着她的儿子而不是在利用他、戏耍他,语言或许是苍白的,但此刻除了语言,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许爻见她没有说话,又补充道:“阿姨,我知道您的担忧。我有过鲁莽的时候,甚至有过心怀不轨的时候。我相信您应该能理解,毕竟我那么恨着的人在我面前谈笑风生,我实在没办法跟这个世界和解。”

许澜点点头,她也确实感觉得到许爻这段时间以来的变化。

“我那点小算盘,别说您了,我哥也看得一清二楚。您最了解他,头脑精明得很,我这边算盘才刚拿出来,下一步要怎么打他都知道了。”

许澜低头轻笑,心说那是他还能保持理智的情况下。

问题是,许宵现在在面对许爻的时候,压根儿没理智可言。

“我俩有过几次过招,结果全都是我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他特有招治我。”许爻也笑了。

他想起之前他哥把他捆起来故意撩拨他,那个晚上他算是见识了许宵整治他的手段有多恶劣。

当然,这种事他肯定不能告诉许澜了。

“我做消防员,其实一心求死来着。”

许澜震惊地看向了他。

“真的,我之前一直想早点死在火海里,死在救人的时候。”许爻说,“不知道您听说没,我妈是死在火灾里的。后来我长大就想当消防员,想救人,也不怕死,因为觉得活着没牵挂。一个人活着就是为了死,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好像除了死以外,我没别的盼头了。直到遇见我哥,我现在开始怕死了。这次的爆炸,我当时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晕过去之前最后想的就是我哥。人濒死的时候是会有感觉的,那会儿我在抢救台上,觉得自己已经越走越远了,可猛然间好像听见我哥在喊我,他喊得嗓子都哑了,然后我就走不了了。我没法留他自己在那儿着急,我得回来找他。”

许爻停下来,低头沉默着。

过了好半天,他轻声说:“可能您觉得我在编瞎话,但这都是真的。我一直觉得我的命不值钱,没意义。可因为我哥,我现在希望每次出任务我都能平安回来,我想多看看他,多和他说说话。”

许爻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一开始是说给许澜听,后来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愈发觉得自己离不开许宵,这番愚蠢的表现他本应该觉得羞愧的,可现在却只觉得幸福。

等到许爻再抬起头,对上许澜的视线,脑子终于再次清醒,好好地坐直了身子。

“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做。”许澜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起身,站在许爻病床边,“我觉得我已经得到了那个问题的回答。朋友,家人,还有……”

许澜停住了,她还是没法说出那个词。

“你们都是成年人,都会权衡利弊,什么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