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千墨模糊的瞳孔里,映出天穹裂开的冰蓝色缝隙。一柄横亘百里的玄冰巨剑破云而出,剑身纹路竟是银河倒悬之姿。剑锋未至,鸣凤家祠堂供奉的八百盏魂灯已然尽数熄灭。
九天之上忽现苍青色裂痕,凛冽罡风裹挟着亘古未见的玄冰暴雪倾泻而下。
一剑霜寒十九州,星沉月坠千山暮
剑光坠落时,扶桑城飞檐翘角上的铜铃同时凝出三尺冰凌。鸣凤天翔鎏金广袖上的凤凰绣纹突然活了过来,却是在惊恐中撕扯着锦缎想要逃离。他引以为傲的涅槃火尚未腾起,便在他掌心凝成晶莹剔透的冰雕。
“这是...他的剑意!“鸣凤天翔惊恐暴退时扯断了腰间十二枚护体玉佩,“不可能!风夜上仙明明在从不干涉“
鸣凤天翔曾见过风夜上仙出手的。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三百年前北海之滨那场噩梦突然在识海炸开当时十大渡劫期魔修布下「九幽冥血阵」,方圆千里生灵涂炭。风夜上仙踏着冻结的血雨走来,魔修们癫狂的笑声尚未落地,他腰间青玉剑鞘突然凝霜。
「剑三·冻沧海。」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让正在啃食元婴修士的九幽魔蛟瞬间冰封。鸣凤天翔永生记得那恐怖的一幕:翻涌的血海保持着滔天巨浪的形态化作玄冰,十万魔修冻结在狰狞的杀戮姿态中,连冥火燃烧的黑烟都凝成霜花。
最可怕的是风夜上仙收剑时的动作。他剑尖轻挑冰封的魔蛟,那渡劫期大圆满的凶兽竟碎成三百六十块冰晶,每块冰晶里都倒映着剑冢十万殉剑者的虚影。当月光穿透冰晶阵列时,在场所有修士的佩剑突然倒戈,将主人钉死在血冰之上。
那是他此生所见过的最强的剑意,在那之后,他便深刻地知道了这位修仙界第一强者到底有多强。
然而,此刻这剑意比当年更盛。
鸣凤天翔颤抖着摸向腰间本命剑,那柄饮过八千修士血的「赤凰」此刻正在鞘中痉挛正如当年,他的剑不受控制地出鞘三寸,剑柄上的凤凰血晶在霜气中炸成齑粉。
巨剑坠落的刹那,整条长街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修士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本命法宝竟在鞘中呜咽颤抖。卖炊饼的老汉揉着眼,看见自己蒸笼里的白雾凝成万千持剑虚影,正朝着冰剑方向躬身行礼。
那是鸣凤家为了炼化凤凰之血所献祭的幼童。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鸣凤天翔眉间时,这位渡劫大能终于崩溃嘶喊:“请仙尊饶命..!!!!!.“
在他喉间冻结的瞬间,整座扶桑城的温度骤降。茶肆里泼出的热茶在空中凝成冰剑,酒馆中摔落的酒坛溅起的是霜刃,连医馆檐角将坠未坠的血珠,都化作了指向鸣凤家族的冰棱。
“以邪异之法炼化凤凰血脉,伤我弟子。“风夜上仙广袖轻拂,鸣凤天翔额间凤纹突然迸裂,“当诛。“
清冷嗓音自冰剑尖端传来时,鸣凤天翔的九龙辇车突然结满霜花。风夜上仙踏着冻结的月光走来,银发发间缠绕的并非发带,而是三百年前斩落的魔龙筋。他指尖轻叩剑柄的动作,令方圆千里所有河流瞬间倒流。
七个字落下时,众人惊骇看见赤金凤爪寸寸冰封,鸣凤家祖地冲起的护族大阵竟在虚空凝成冰雕。更可怕的是,所有曾对许千墨出过手的修士,佩剑都自行洞穿了主人咽喉。
风夜上仙剑指轻叩虚空,声音似雪落寒潭,“扶桑城,从此两分。”
一剑之下,一座城,一分为二。鸣凤家湮灭。
跟在后头的林逸风三人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见到最后的那一幕,一剑之下,整座城市崩塌,漫天的霜雪彷佛千年之寂。
江寒瞪大了眼睛,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哆哆嗦嗦地开口:“这就是剑仙的一剑吗……这……这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