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笑道:“大梁无道,义王应运而起,为百姓谋个太平,为何不能称王?”
他说:“穆侯爷,安南侯府戍守边南百载,我们义王很是钦佩。可今日大梁已非百年前的大梁,自古以来,从未有哪朝哪代能绵延不绝,大梁气数已尽,侯爷何必为他萧家再做无谓之举,不如加入我们义军,一起开创一个新的太平盛世。”
周庭冷冷道:“什么狗屁义王,不过就是一个市井无赖,地痞流氓,你们煽动百姓,杀官造反,罪不可恕!”
孙青笑了下,扬声道:“周将军,朝廷苛捐杂税,徭役深重,全然不顾百姓生死,我等只是想活下去,大梁不给我们这条活路,难道我们就该坐以待毙吗?”
“还是周将军以为,你们梁廷高官贵族就该锦衣玉食,我们百姓,就是命如草芥,就是该死?”
他这话问得诛心,叛军本就大都是寻常百姓,一时间都红了眼,纷纷持矛呼喊道:“大梁无道!”
“反!”
“反!”
穆裴之心中一沉。
孙青凉凉地笑了笑,抬了抬手,叛军将士的声音都消失了,一个个却都虎狼似的。
孙青说:“穆侯爷,你拖一日,城中百姓就要受苦一日,我们双方将士也只会无辜枉死”
穆裴之打断他,道:“孙青,任你如何狡饰,叛贼就是叛贼。你们自诩正义,可文县百姓何辜,你们不但杀了文县县令全家,更恣意在城中劫掠屠戮百姓,奸淫妇女,如此也敢称正义之师?”
孙青脸色微沉。
刘子异麾下收拢的人多,可人一多,难免鱼龙混杂,其中更不乏来投诚的山匪混混。
当中有一支人马,为首的叫柴猛。柴猛攻下文县之后,因不满文县县令组织民壮顽抗,将文县县令满门杀了个干净,更在城中做了许多混账事。
没想到穆裴之竟会知晓。
双方在阜州城中僵持,周庭曾出城和孙青一方人战过数回,周庭曾是北境悍将,孙青麾下有兰铎,更有几名身手颇为了得的副将,两方人马各有折损。
徐英曾请缨出战。自黎越死后,徐英消沉了好几日,眉宇间攒着一股子阴沉和戾气,直到听闻孙青又领兵来犯,当即闯了主帐,道是他要去拿了孙青头颅。
穆裴之却没有同意。
一来徐英身上尚有伤未愈,二来徐英对孙青和那鬼面人恨之入骨,一旦交手,只怕会丧失理智。
穆裴之已经折了一个黎越,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再让徐英冒险。
周庭同样如此。
战事拖得长,时疫也如催命刀,赵谦侯性子也越发急躁,他身边有个貌美的坤泽,叫朱苓儿,原是富绅赠予他的。
朱苓儿性子柔顺,是一朵解语花,赵谦虚很是喜爱。这一日,赵谦侯正在府中生闷气,他想离开阜州,偏偏穆裴之软硬不吃,压根儿不让他走,他恨得要命。
朱苓儿抚着他的胸口,柔声哄着,让他消消气,又说了几句好话,赵谦侯心中怒意堪堪消散了几分,却突然听见几声惊叫,竟是园子里一个洒扫的下人昏了过去。
赵谦侯骂道:“鬼叫什么,都不想活了吗?!”
他骂骂咧咧地朝那边走了过去,却见地上躺着的下人露出了一截手臂,臂上泛起了红疹。赵谦侯双眼大睁,连忙踉跄地退了几步,身边有人想扶他,被他躲了过去,尖声叫道:“不要碰我!”
“……时疫!他患了时疫!”赵谦侯怒道,“为什么府中会有人患了时疫!”
一旁匆匆赶来的管家也有几分惊慌,“大人……小人这就去处理。”
他吩咐下人将人拖下去,下人为难,却不得不掩着口鼻,拿外袍裹了手,将那昏倒的下人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