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鹤慢慢偏过头,瞳仁黑漆漆的,神情淡漠而冷静,说:“丰如应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
“……那是谁?我不认识,”萧元瑞自顾自道,“老四,再怎么样我也是你三哥,你平白无故把我绑来这儿”
咣当一声,是剑出鞘的嗡鸣声,一把剑抵在了萧元瑞脖颈,如同被攥住了脖颈,萧元瑞一下子没了话,直勾勾地盯着萧元鹤手中的剑,喃喃道:“这是……二哥的剑。”
萧元鹤没有说话。
剑是丰如应自藏身的茅舍下挖出来交给他的,这是萧元悯的随身佩剑,他回来时,剑也一并失踪了,他们都只当是遗失在了海上,没有想到,被丰如应藏了起来。当初随萧元悯出征的战船毁的毁,沉的沉,萧元鹤将战船残骸搜了个遍,也不曾找到萧元悯留下的任何东西。
他缓缓摩挲着剑柄,剑上原本镌刻了一个悯字,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头多了一只舒展羽翼的鹤。萧元鹤见过萧元悯画画,一眼就看出这是出自萧元悯的手笔,兴许是浸了血,雕刻洇着晦暗的深色。即便早已摩挲了千百遍,可再触碰时,萧元鹤仍忍不住眼中泛热,喉头都似堵住了,握着剑的手也微微发颤,在萧元瑞脖颈间留下浅浅的血痕。
那轻微的痛让萧元瑞如梦初醒。他猛地想起萧元悯刚死那两年,萧元鹤固执地认定萧元悯不是简单的死于海寇手中,发了疯一般,非要查个清楚明白。
这么多年,萧元瑞以为萧元鹤早已放下,没想到他竟然还在查这些事。
过去的,早已经尘封的事悉数都翻了出来,萧元瑞沉默须臾,道:“老四,你何必呢?二哥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连父王都不再追究这件事了,你为什么还要咬着不放?”
萧元鹤一言不发。
萧元瑞说:“我知道那时二哥对你多有照拂,你们关系好,可也已经过去了……”
“过不去,”萧元鹤淡淡打断他,“这件事,一辈子都过不去。”
萧元瑞抬起眼睛,看着萧元鹤,青年人眉眼疏冷,嘴唇薄,神情阴郁,透着股子偏执疯狂。萧元瑞陡然想起多年以前的事情。萧元瑞和萧元启他们一道读书时年纪也轻,不信命,更不懂藏锋,非要和萧元启比个高低,要压他们一头,总是惹得萧元启不喜。萧元启跋扈,对他非打即骂,萧元悯见了会拦着,时间一长,萧元启就专挑萧元悯不在时寻他的晦气。
有一回他被萧元启按在地上打,脸也碾在地上,最是狼狈时,他看见了萧元鹤。
萧元鹤面上没什么表情,二人目光交错了一瞬,便抬腿走了。
萧元瑞至今仍然记得萧元鹤那个眼神波澜不惊,好像没有什么能入眼。
萧元鹤是楚侧妃所出,侧妃和侍妾虽有不同,可说到底,他们都是庶子。萧元鹤凭什么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他又凭什么得萧元悯青眼,让他不遗余力地护着,甚至不惜和萧元启翻脸?
明明萧元鹤和他才是庶出,他们才当同气连枝,可后来却是萧元鹤和萧元悯好似才是至亲手足。
他格格不入,好像一个谁都能踩一脚的丑角,笑话。
萧元瑞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攒积多年的郁气,他道:“那你想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
“你说我害死了二哥,你有证据吗?”萧元瑞冷笑道,“抓出一个丰如应,就想将这桩罪推在我头上,你要是有铁证,你大可直接去寻父王定我的罪啊!”
话没说完,就是一声惊叫,却是萧元鹤擒住他的手臂,抬腿一脚踢在他膝窝上,萧元瑞腿上吃疼,顿时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萧元瑞咬牙切齿,“萧元鹤!”
萧元鹤平静道:“我何须父王定你的罪?”
“萧元瑞,你勾结海寇,买通丰如应。”萧元鹤脑海中仿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