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1 / 2)

李承意茫茫然抬起头。

穆裴轩道:“梁都虽丢了,难道不能拿回来吗?你是公卿子弟,享百姓奉养,既有心复兴大梁,又何必夜夜买醉?”

李承意泪涟涟地摇头,说:“我不成,我不成,我就是一个纨绔……”

穆裴轩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还未做,怎么知道不成?”

李承意呆了呆,许久没有说话,穆裴轩摘了他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握着他的手臂扶他站了起来,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李承意摇摇晃晃地起身,大半身子抖靠在了穆裴轩身上,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熏熏然地问:“穆二,你呢,你又是为的什么呢?大梁还是天下?”

穆裴轩心中一凛,垂眼看向李承意,李承意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好似那句话不过是一句醉话。

东安坊里灯火通明,袅袅的丝竹声传了出来,夹杂着吴侬软语的小调。勇毅侯府的下人已经驾来了马车,穆裴轩将李承意送上车厢内,吩咐下人仔细照顾着,转身时,却见街角边坐了个拥着破旧袄子,瞧不清脸的老乞丐,他缩在角落里,一只枯瘦的手拍在大腿上,哀哀戚戚地吟唱,“……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天街踏尽公卿骨……”①

穆裴轩恍了恍神,分墨为他披上大氅,道:“郡王,咱们回去吗?”

穆裴轩深吸了口气,道:“回吧。”

① 韦庄《秦妇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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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赐下这间宅子时,里头已经拨了下人,这些人是各方的耳目。他二人都没有兴致将自己的生活掰开盛在他人眼前,穆裴轩已经不是昔日隐忍退让,如履薄冰的小质子,各方势力都忌惮着他,他自也无需顾忌。不过几日,段临舟就利落地将宅子清得干干净净,里里外外都安上了自己的人,铁桶似的,堵住了探向这屋子里的耳目。

玉安这几日天气都算不上好,天阴阴的。这一日,穆裴轩和段临舟在书房里处理庶务,就听分墨在门外说,勇毅侯家的小公子来了。

穆裴轩便让分墨将他请来了书房,自那日李承意大醉后,还是头一回出现在穆裴轩眼前。他今日穿了身蓝色的袍子,腰间悬玉,手中执着檀香木折扇,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蕴藉,不似那日吃醉了酒,哭得眼泪哗啦往下掉的狼狈模样。

李承意见了段临舟,好奇道:“穆二,这位是?”

穆裴轩说:“周临周先生,是我身边的幕僚。”

李承意也不是愚钝的,见穆裴轩待段临舟客气,便知这人是穆裴轩的心腹,笑着行了一礼,道:“周先生。”

段临舟忙回了礼,说:“小侯爷。”

到底是一个幕僚,李承意也没对他多在意,半点不见生地掀袍子落了座,对穆裴轩说:“那日吃酒失态,让你见笑了。”

流光知机地奉上了茶,穆裴轩道:“一时情难自抑罢了,这两日好些了?”

李承意摸摸鼻子,笑道:“好了,再不好我爹又要抄家法了。”

“你不知道,那日我回去之后,我爹将我一顿好打,要不是将养了两日,还不能下床呢。”

穆裴轩笑了一下,道:“你没和他说,是同我去吃酒了?”

李承意一拍大腿,说:“忘记了,醉得昏头昏脑,挨了打光顾着喊我娘救命了”话一出口,顿时想起这书房里可不止他和穆裴轩,讪讪地打住,瞧了段临舟一眼,却见那位谋士神情温和地对他笑笑,很有些波澜不惊的沉静温润。

李承意轻咳了声,说:“其实我今日来,是想来谢你的。”

“谢我?”穆裴轩诧异。

李承意说:“这两日我想明白了,你说的对,大梁还未亡,我既活了